第 126 章 【先婚后爱if线】13

钟予在下午回家的车上,就已经开始发起了烧。

他看着苏蓝下车,车窗外的走远的女人乌黑的发齐腰,长裙的裙摆平顺摇曳。

她并没有回头。

门被关上。

司机低声询问:“少爷?”

钟予过了一会儿,才道:“画送回家了么?”

“已经送回家了。”

“好。”

额头滚烫得厉害,钟予向后靠了靠。

“那就回家。”

发烧难受,头晕无力,但心里的空落感太过强烈,钟予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悬浮于自己的体表之外,对自己的肢体毫无知觉。

“少爷?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叫医生来?”

“我马上打电话给吕医生,让他过来。”

“苏小姐呢?她还在……”

管家上来急切地询问,钟予微微偏过目光,直接走上了楼梯。

……画。

回到卧室,他看到了已经被挂在了卧室墙面上的那幅画。

在他跟苏蓝还在海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它卸货运送装好,把它挂在了他的墙上。

费洛奇的画。

钟予安静地走近了那幅画,久久地凝望它。

苏蓝……送给他的礼物。

钟予伸手,摸上了画框。

这种级别的画作反而画框上没有任何花纹,昂贵的木料浑然天成,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缝隙痕迹。

他摸上去,木头温热,传递、回应着他的体温。

钟予怔怔地望着那幅画。

一点点地细细观察它的笔触,它的色彩,它的笔锋,和那些线条的处理。

它在这里,就像她在这里一样。

在几天前他说完那两个字之后,钟予不知道苏蓝还愿不愿意再见他。

那种冷淡的,客气的,疏远的眼神。

明明带着温和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钟予每次撞上她的目光,都呼吸凝滞。

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收回视线,别开眼。

他让自己喜欢的人厌恶起了自己。

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像是在迷宫里走到了死胡同,想要退出来,却发现四面八方也都是封闭的墙壁。

他无路可进,也无路可退。

在画前静静地站了很久,钟予才想起来,拿出手机。

他翻出了苏蓝发给他的那条消息,一边下楼。

管家又跟上:“少爷,吕医生马上就过来,您要去哪里?您还是先躺下休息一下吧?少爷……”

系上围裙,端出厨房用具,又拿出食材。

头脑已经昏沉一片,没法正常思考,钟予却依旧对着那条消息上的糕点配方,一步一步机械地做步骤。

思维迟钝,他看得很慢,做得也很慢。

身体像是即将要垮掉的机器,每一处关节都滚烫,提醒着他应该停下。

苏蓝说,这个她很喜欢。

那就够了。

……那就够了。

他还是可以让她开心的。

他不能连这个也没有。

钟予拿出了料理碗,将鸡蛋打入,面粉也打入。

搅拌,打散。

钟予脸白得像纸,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撒下的那片阴影却染起了不正常的绯红。

烘焙纸铺上,挤下奶油,将烤盘端起来放进烤箱。

钟予麻木地抬头,想要去按着手机屏幕配方上的步骤去设置时间。

刚抬起手,身体忽然一软,像是支撑他的那根柱子没了,一瞬间天旋地转。

管家和吕医生的惊呼声中,钟予动了动唇。

“您说什么?”

钟予说,“记得……设置好时间。”

……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一片模糊。

身体烧灼得仿佛不像自己的。

氧气仿佛也稀薄,但他似乎也并不需要那么多氧气。他侧卧在床上,浑身滚烫。

耳边似乎传来声音,是一个声音让他张嘴吃药。

……不行。

钟予慢慢地想,不行。

他现在不清醒,不能张嘴,不能说话。

如果张嘴了……万一又说出什么错话,该怎么办?

他已经惹她生气了。

是他的错。

钟予抿紧了唇,将脸埋进枕头里。

那个声音劝了几声,离开了。

再然后,是一个女声。

她叫他,“钟予。”

她的手摸上他的脸,钟予知道,那是她的气味。

苏蓝……苏蓝。

他把脸埋进了她的掌心。她的气味……好舒服,他想要离她近一点。

她要走,钟予不想,他流着眼泪张开了嘴,说自己会听话。

……别讨厌他。

……

“……别讨厌我。”

钟予的声音很轻,让苏蓝莫名想到某种即将熄灭的火焰。

只能看见火星明亮,微弱地忽明忽暗,又被灰烬淹没。

像是他眼睫下缀着的那颗泪珠。

“对不起,”他哽咽说,“别讨厌我,我以后不吃药了,我不贪心了……”

吃药?

苏蓝皱起了眉。

药不是刚刚才吃过?

她看了眼自己被钟予牢牢攥在怀里的手,视线又移向他的脸。

钟予刚刚的那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该不会是因为要生一个家族继承人,必须跟她上床的事情被他那位心上人知道了?

那他现在这样是做什么,跟心上人道歉?因为……跟别人睡了?

苏蓝目光落在钟予脸上很久。

他还在掉眼泪。

“对不起……”
他嗫嚅着道,苏蓝的掌心已经湿透。
一只手被钳制,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发消息。

苏蓝:【药给他喂了】

吕医生回得很迅速。

【那实在是太好了。】

对话框里吕医生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很久,苏蓝才看到他发来的下一段话。

吕医生:【能麻烦您今晚留下来么?】

没有等苏蓝回复,他又补充了许多句关于钟予身体的状况,标记后依赖期被陪伴会康复得更快等等,整段话,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

苏蓝停顿了很久,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回了个【知道了】。

她试图从钟予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试了一下,抽动了,却又被他抱得更紧。

“……别走。”

他哑哑地说。

本就没好全的嗓子,这下涩声之中又低哑,让人忍不住心疼。

她又试了一次,钟予咬唇没说话,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没有办法。

苏蓝坐上了床,给自己拿了个靠枕来垫在后背靠着,长腿也放上了床,曲着一条腿,就这么任钟予依赖地靠在她的身边。

她不跟病人计较。

这么几天跟钟予相处下来,苏蓝对跟他的肢体接触并不排斥,都可以说得上是习惯了。

虽然在床上没有接吻,甚至没有过多的前.戏爱.抚,但苏蓝对钟予的身体已经熟悉了个七七八八。

这下,她熟悉地顺着他的脊背轻轻地抚摸,明显感受到身侧人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了一些下来。

“别哭了,钟予。”她说,“先睡一觉。你睡一觉就好了。”

两个人在床下互不对付,在床上身体倒是契合得厉害。

钟予逐渐安静下来,啜泣声也小了。

只是抱着她的手,一直都不放松。

他执拗又倔,只有这一点绝不妥协。

他的居家服领口散乱了大半,这么把她的手拉近,苏蓝的手就贴着他的胸膛。

皮肤肌理细腻光滑,又烫热。

药还没有起效,钟予脸颊烫热,晕乎乎的,只觉得身侧是自己渴望的依赖的气味,不自觉地就挪动身子,更加向那里贴去。

苏蓝叹了口气。

她仰头盯了下天花板。

就这样吧。

一晚上而已。就当陪护了。

所以当钟予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上身支撑起来去搂她的脖子的时候,苏蓝僵硬了片刻。

“钟予,别乱动了,睡觉。”她说。

钟予眼里茫然,带着水汽。

他执拗地摇了摇头,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不。”

他拒绝。

她的那只手还被他紧紧拉着。

苏蓝皱了皱眉,她拎上了钟予衣服的后颈,想要将他扯开。但钟予靠得更近,贴得更紧,眼泪浸湿了睫毛,绿眸像是被泉水冲洗过的宝石,湿润又清澈。

配上那失焦涣散的瞳孔,他像是个中了魔咒的妖精。

精致的脸上满是红潮。

“别讨厌我……”

慢慢地将她的手握紧了,带着她的手伸进了他的衣领。

苏蓝没有碰过钟予的身体。

没有像这样碰过。

包括之前的上床,虽然玩的花样很多,但她跟他的肢体接触一向很少。大多数时候,他上衣的衣服都还整齐,看上去只是公事公办地上床罢了。

钟予依赖又黏人,眼睛却清纯地凝望着她。

比起他的动作……

“钟予,别闹了。你还在发烧。我们可以等你结果出来。”

苏蓝顿了一下,她抽出手。

她对跟生病的人做.爱没有兴趣。

却没想她这一下的推开,钟予眼睫垂下,豆大的泪珠滚下了他的脸颊。

他呜咽着,又紧紧拽住了她的手。

他跪倒在床上,别过脸,眼泪不停地掉。

“……我知道,你真的讨厌我……对不对?……”

“我也想让你快乐……对不起……”

钟予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觉得茫然又委屈。

之前在海边的那几天,被她冷淡地对待的委屈,害怕,恐惧,全部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如果她真的讨厌他了,他该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消气?

“不喜欢我也可以,对我冷淡也可以,别……别讨厌我……”

钟予心慌又难受,轻声呜咽着。

“求你……”

他内心都在发抖,却又靠近了一些她,主动张开唇,将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舌尖卷起,他努力地吞咽,像她之前教他的那样。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钟予感觉到了,脸上的皮肤像是发了烫,高温烧灼。他只是更努力地想去讨好她。

绝望又脆弱。

然后她动了动手指。

手指轻勾,挑弄他的舌尖,随即又一下占据了主导权。

她按着他的后脑,将他拉近。

钟予听到她问,“你在跟谁说话,钟予?”

语调沉沉,冷静,像是只是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他被按在她的脸前,两个人的距离极近。

钟予漂亮的绿眸涣散地望着她。

他哆嗦了一下,慢慢张口。

刚刚吮.吸她的手指,唇瓣还晶亮亮的。

“我……”

他轻轻地抖了下睫毛,

唇抿了抿,他说。

“跟我喜欢的人……”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重重捏起。

用的力道很大,疼痛让钟予眼里蓄着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疼……”

苏蓝声音轻飘飘的, “是么?疼?”

她微笑起来, “你不是喜欢疼么?”

“现在怎么又叫起来了?”

钟予急促地喘着气,他含泪望着她,那种要被抛弃的恐惧顷刻又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努力压下那些害怕,又主动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钟予用脸去蹭她的手心。

“我喜欢……你怎么对我都可以,都可以……我喜欢……”

急迫地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猫可怜极了,泪水把脸打湿成花猫一般。

她问,“更疼一点也可以?”

“都可以,怎么样都可以……”

苏蓝噢了声,听不出情绪。

她说,“以前你还挺抗拒,今天这么主动?”

钟予好像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思维发胀,烫得厉害,他只是哆嗦地低垂着眼哀求,“别讨厌我……好不好?对不起……”

他的手指颤抖着去解自己的扣子,剩下的扣子本来已经剩了不多,银亮静谧的月色之下,黑发美人的身体霜白无暇。

他漂亮得像是月色本身。

钟予仰头去望她。

眼泪从眼尾滑落,将他躺着的床单都打湿。

“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弄疼也可以,多少次也可以,只要是她就好了。

苏蓝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

从小就是。

她喜欢那些亮晶晶的,漂亮的,昂贵的,那些平常人得不到的东西。

喜欢的东西就想要拿到手玩一会儿,直到她失去兴趣。

艺术品是这样,珠宝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但她不喜欢被别人染指的东西。

她的拇指指腹重重压住他的唇瓣,钟予的唇瓣湿热,在他被进入轻叫的时候她顺着唇齿探入,去玩.弄他的口腔内壁和舌头。

看,这也是非常漂亮的唇舌。

钟予的眼眸浸了水,冲刷绿宝石的泉水不断,他的眼泪也并不停。眼尾湿润地像是打湿了的玫瑰花色泽,妖艳至极。

但他那双眼,却又是那么纯情。

像是痴痴注视着他心爱的人。

眼睛也很漂亮。

更别提别的。

苏蓝目光下移,他的胸膛起伏,月色银白,却也只是他的装饰品。线条优美,凝脂白皙的皮肤上一丝瑕疵都没有。

腿也是。雪白笔直,握在手里滑腻,脚踝纤细。

看,一切都很完美。

这样迷人的东西,应该是她的才对。

“钟予。”

在临界点之前,苏蓝停了下来,温和地问他,谁在干你?

钟予迷茫地瞪大眼,他像是溺水又被拽上来的人,濒死的鱼一般剧烈颤抖。

他哭得呜咽,绑在一边的手无力地挣扎,唇紧紧抿着。

苏蓝不为所动,她的表情很愉悦,又问了一遍,“告诉我。”

她拇指食指张开捏住他的脸颊两侧,手指用力收紧,强迫他张开嘴。

“说话。”

钟予呼吸被遏制,本就绯红的脸胀得更红,

他的眼神失焦,无措地望着她,嘴唇翁动。

“你……”

她噢了声,不紧不慢地磨了他一下,“我是谁?”

钟予脊背痉挛了一下,他一下哭出来了,“苏,苏蓝!……求你……”

钟予感觉自己的神智都快涣散了,那被他克制了很久没有说出来的名字在唇齿间崩溃地溢了出来。

苏蓝……苏蓝。

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苏蓝……苏蓝……”

他像是破碎的瓷瓶,眼泪止不住地流,控制不住地喊她的名字。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真乖。”

她说。

然后她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