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尘埃落定
厅内一阵沉默,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当真非要娶进门?”
宗济凯抬头看向老夫人,坚定的说,“母亲,儿子不能做这背信弃义之人,彩熔只是戏子,而非妓子,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而且她已答应儿子,成亲后为儿子洗手做羹汤,还望母亲成全。”
刘氏暗自腹诽,你背信弃义的事情没少做,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也玷污了不少,今天在这儿装清高了。
“戏子戏子,惯会做戏。你怎就这么肯定她没有在你眼前做戏?”
“这种事如何做戏?”宗济凯有些急了。老夫人拍案而起,“既然你如此笃定,那我便随了你的意。春梅,春梅!”老夫人说得又气又急,春梅人未进房声先到,“在!”
“去,让吴彩熔滚过来!”
“母亲,……”
不等宗济凯开口,老夫人就打断他,“丑媳妇还要见公婆,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搬不上台面的货色,我就不能让她过来看看我?”
宗济凯垂手噤声。
不一会儿,吴彩熔在春梅的带领下进了房,一身素色衣裙,未施粉黛,不过一晚上,戏台上光彩照人的花旦显得非常憔悴,尽管如此她依旧像落入凡间的天使,惹人怜爱,红肿的眼睛让宗济凯止不住的心疼。
她轻提裙摆双膝跪地,“彩熔见过老夫人!”
“戏子果然与众不同!”老夫人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嘉珍,你来瞧瞧这样貌,这身段,这声音,你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哦对了,还有这手段。嘉珍,好好教育如雅,别把戏子的那一套全学会了。”老夫人一语双关,敲打了刘氏。
刘氏连忙起身应是。
“起来吧!”
“彩熔不敢!”
“你不敢谁敢!要是真不敢,昨夜就不会爬上我儿子的床了。说吧,要多少银子你才能离开我儿子?”
吴彩熔惶恐的看向宗济凯,见他低头未作声,心知这个老太婆要自己来对付了,眼泪扑簌簌的流下,“老夫人,彩熔虽是戏子,但恪守女德,幼时家境贫寒,后遇天灾,为活命不得以才投身戏园,所以彩熔只是身份低贱,但人格不卑。彩熔得遇宗员外三次,一次心醉他相貌堂堂,二次心醉他满腹经纶,三次才知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如果说错,彩熔不该昨夜与宗员外情难自控,”吴彩熔再次看向宗济凯,“但彩熔不后悔,今生愿在宗府为奴为婢毫无怨言。倘若,老夫人还是不允,那彩熔只有远去广福寺,从此青灯古佛,抄经吃斋为老夫人祈福,为员外、夫人祈福。还请老夫人成全。”随即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是老夫人和刘氏心里想到的一句话。宗济凯听了这番话,不可谓不感动,忙站到她身边,顺手还扯了一下刘氏的衣服,道,“母亲,彩熔是决计不能去广福寺的,求母亲成全!”
刘氏正起身,在老夫人面前缓缓跪下温言,“母亲,吴小姐的话触动到了儿媳,儿媳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儿媳今年三十有八,膝下只有如雅一女,这些年身子不争气,未曾为老爷诞下一子继承宗家香烟,一直深感愧疚。吴小姐为保家人生活无忧,身入戏园,实属无奈,其心可嘉;然则她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其情可悯。再观吴小姐年轻貌美,身材圆润,日后定能为老爷绵延子嗣,如此也了我一桩心事。所以,儿媳恳请母亲同意纳吴小姐过门。”
老夫人见状,端了春梅重新递上来的茶碗,轻抿一口,叹道,“罢了,你们夫妻同心,我也无谓再做这坏人。春梅,你过来。”
春梅福身靠近老夫人,弯腰聆听。
“容她过门,允了。不过,我有三个条件。其一,府内不容一件戏服,不唱一句戏词,你的贴身婢女立刻打发,从此你与戏园再无瓜葛。可应?”
吴彩熔的心揪着疼,她七岁入园,八岁学戏,十岁登台,十二岁成角,这一路走来艰辛不易,现在老夫人像是要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如何不心疼。
“应。”
“其二,成亲一年后若无所出,自请下堂,可应?”
“应。”吴彩熔咬牙应下。
“其三,春梅伺候我多年,如今年长议亲不易,我做主春梅与你一同入府做三姨娘,你次日入府做四姨娘,可应?”
宗济凯听后,心中不满,母亲早些时候就有意把春梅塞到她房里,可春梅皮肤黢黑,身材魁梧,伺候做事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娶进门同床共枕,属实为难他了。只是现下无争论的资本啊,“儿子谢过母亲。”
春梅也吓得跪下,惊呼道,“老夫人!”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盯着跪着的吴彩熔,“可应?”
“应。”
一切尘埃落定,宗济凯长舒一口气,正欲扶起吴彩熔,老夫人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