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宋颂天亮了才上床休息,浅眠一个时辰睡了个囫囵觉,就被外头窸窸窣窣的……
第113章宋颂天亮了才上床休息,浅眠一个时辰睡了个囫囵觉,就被外头窸窸窣窣的……
宋颂天亮了才上床休息,浅眠一个时辰睡了个囫囵觉,就被外头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吵醒的。
城主府里官员不少,且每日都有区委会的官员过来交材料或是办手续,宋颂的小院靠近工作区,还是到达食堂的必经之路,所以经常有人路过。
她拖着依旧困倦的身子爬起来,就着屋里铜盆里的凉水擦了把脸醒瞌睡,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外站了个侍卫,像是在等她醒一样,而且看那样子,已经站了许久。
果然是,那侍卫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见宋颂后便立马开口说道:“宋大人,城主请你过去。”
“嗯,你去忙吧,我梳洗好就过去。”
她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半桶水,倒在盆里后直接蹲在院子里刷牙,然后用香皂洗手洗脸,顺便把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根黑色布条缠成一个丸子坠在脑后,最后回屋换了套干净衣裳才去找敕。
宋颂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敕的办公室有人出来,是几个部族的族长,宋颂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但是想了想没记起来在哪里见过,倒是那几人看见她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蹑手蹑脚地离开。
办公室里,敕和他的几个秘书正在忙着。
宋颂站在门口叩了叩门,刚起床嗓子还有些哑,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不过敕的办公室里安静,他们还是听见了。
“城主你找我?”
“嗯。”
敕先应了一声,然后才从成堆的公文里擡起头来,有些为难地说道:“你的那个旧相识不愿自己征兵带队,他说想先去估邶城的学堂里读书,等熟悉估邶城的文字后进入军营,到稻镰手下待个一年半载再行打算。”
“你允了就是,他有些本事,是学过兵法的正统路子。”宋颂自己找了把圈椅缩在里面犯困,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做事。
她身份未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有些大,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多善良的人,但也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坏人。
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她担心真相出现那天她不能接受,毕竟她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好人的身份生活。
“还有一件事,刚才那几个族长来交了计划书,之前你让他们筹办一个活动,他们琢磨出来了比武擂台,时间在秋收结束后。我看着可以,许多部族都会设擂台给勇士比斗,这事儿他们做起来也顺手。”
他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将计划书递给宋颂,可宋颂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决定就好,不过千万不要出现伤亡。”
“明白,我刚才也提醒了他们,让他们把握好度。”
宋颂实在不想动弹,但又觉得这样窝着打瞌睡有些不像话,便有气无力地说:“说说你的安排。”
敕清了清嗓子,将这次对话当成了对他近期工作的考核,最先说的一定是对秋收的安排,秋收后还要忙着收税,粮税收齐后要入库,现在所有区的税务还没有分开,所以最后都要入城主府的仓库。
然后便是比武擂台,因着中元节虎头蛇尾的潦草收场,叫许多外来的行商都觉得不尽兴,所以敕想在比武擂台重新将名声打回来,也让百姓能够因为这次活动赚些银钱。
中元节只是城中内部的狂欢,对于外来商客而言,只是看看热闹,唯一有意思的便是游街,还不需要交银子,站在大街上就能看着。中元节因为筹办的时间较为紧凑,所有人都只顾着安排活动了,反倒失去了敛财的途径。
那些摆摊的小贩也赚不了多少银子,都是街上常见的吃食,即便是人潮涌动的热闹,也不过比平日多了几十个铜板。
因此,敕想将比武擂台的事情妥善安排,挣一笔银子。
估邶城耗费人力物力举办活动,除了宣传之外,总得收点好处回来,毕竟城主府的库房里空空如也。
他之前跟宋颂闲谈过,知道了传单这种东西,就想将比武擂台的内容印在传单上,让行商带着这些传单离开,将这件事情广而告之。
并且本次比武擂台参与者不限,谁都可以报名,只要交上一两银子的报名费就有机会夺取最终的神秘大奖,一共设十个奖项,后五位都是三百两白银的奖金,前五位则是黄金加神秘大奖。
敕讲得越来越起劲,之前的中元节是宋颂带头操办的,他跟在宋颂身后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那时候最遗憾的就是时间太紧,他们还有很多设想没能实现。
现在由他自己上手,时间也充裕,他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一鸣惊人。
他的声音平稳和缓,宋颂听得直犯困,但也不得不承认,敕成长的速度很快,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合格的城主了,大部分问题都能独立解决,即便是独自一人也能将估邶城治理好。
他从一个对政治和民生极度陌生的部族子弟成长为今天的模样,除了宋颂的教导外,他的努力也毋庸置疑。
勤奋好学、胆大心细、不耻下问,敕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这些品质或许不能支撑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掌权者,却能让他当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而估邶城也不需要一个杀伐果断的掌权者,只需要一个公正理智,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更何况,宋颂还打算将王平留给他。
王平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也做不来需要独立下决策的大事,但是很适合做小事。
譬如城建这类的事情,你下了决定后给他一个方向,他就能够按照你的想法将所有的细节完善,是个细致又负责的人,承担的是管家的角色,能够给敕提供不少的帮助。
宋颂听敕汇报工作消磨了一个上午,中午回院子安安静静睡了个午觉,下午起床时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身上也有了力气,不再像早上那样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下午她也没能离开城主府,程颐和图和来找她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一早就来的,但是商会要将这次带回来的银子发给百姓,所以程颐脱不开身,图和也要等着领了银子才好过来交差,就这样两人凑在了一块儿过来。
程颐倒是没跟图和抢先后,他自己在外头坐着喝茶,让图和先进办公室交差,毕竟图和是帮宋颂办差的,这次带回来的银子也是宋颂的,总该让她点点数。
办公室里,宋颂将图和带来的银子和账目对了一遍,都没问题。他们出去时什么都不会,回来时成长了许多,账目记得清晰简洁,一看就是从许红翠那儿偷师学会的。
他们也跟着商队的人学,一路上买进卖出,也赚了一些银子,不过他们胆子小,比起别人赌一把的心态,他们更想求稳,所以赚得不如旁人多。
宋颂点了点账目上的数目,神态放松地说:“做得不错,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
“这是我们第一次离开估邶城,都觉得路远且难,若是没有商会的人一起走,我们几人是走不出去的。原先只听那些中原来的人说中原好,说来了这儿就一辈子别想回中原了,这次走上一遭才知道其中艰难。”
宋颂没想到他的感触会是路途遥远,她原本以为,像图和这样带着善念的少年,会感慨这一路上百姓的苦难。
她觉得好奇,便也这么问了。
图和只说:“世道艰难,谁都是这么活着的。我自己还是辛苦讨生活的穷小子,哪有那么多善心去可怜别人。只能在看见人活不下去的时候,有余力就帮一把,没余力就算了。”
宋颂觉得他活得通透,相较于不顾后果也要做善事拯救苍生的善人,她更看重识时务的普通人。
前者或许能够做出一番大事,或是成为让人赞颂的先驱,可后者才能活得更久,也能让身边的人活得更久。
两者没有好坏之分,唯一的区别就是作为掌权者的宋颂更偏向后者,因为后者能够顾好身边人,他的心不大不小,装不下苍生,只能装下自己的“小家”。
而宋颂要的,就是他们顾好估邶城这个“小家”的人。
朝代更叠在古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就算宋颂一统天下,也不敢保证她的继位者是否能守住江山,所以她只想顾好估邶城。
图和还壮着胆子跟宋颂说了自己的规划,他想要租赁地方开一家和“德庆来”相似的铺子。
“德庆来”是图丰城有名的铺子,甚至在很多城池都有这么一处铺子,背景神秘,货源充足,不惧本地商户排挤,在哪儿都一样敛财。商人想要在里面拥有一个摊位需要付出高昂的费用,不过“德庆来”会保证里面商户的安全,官府也不敢在里面白吃白拿。
“这次走商你们自己赚的银子我会全部交给你们,另外会从全部收入里拨出百分之五给你们,有了这些银子你们可以自己放手去做,不过记得留下一些银子以防万一。”
“好,我明白的。多谢宋大人成全!”
图和说完搓着自己上衣的下摆,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道莱音怎么样了?我们这次给她带了些东西,不知能不能劳烦宋大人给她送去?”
宋颂笑着说:“不必那么麻烦,你们离开了这么久,是该让你们重聚几日。我给她准几天假,叫她下山跟你们玩几天再上山,她聪明能干,让她帮你们看看生意。”
“多谢宋大人!”
图和又说了回魂香的事情,宋颂让他们继续注意着,她也会去商会了解情况。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所管辖的区域出现成瘾性的货物的,只要有一点苗头,就要将其扼杀。
等图和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程颐茶水都喝了三杯了。
程颐自从父亲亡故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整个人清癯又沉默,像是被抽去了大半魂魄。
一身白缎锦袍套在他消瘦的肩膀上,肩头隔着袍子顶出一个锋利的形状,脸上也没了往日的丰神俊朗,如今只剩下一张压着眉眼和嘴角的脸,一双显得有些空泛的眼。
绸缎的光泽略有些黯淡,上面的绣纹精美繁杂,却不知在哪处钩挂着,绣线即将挣脱束缚去寻找自由。他也不在意,就放任那根绣线支棱着。
程颐坐在下位的椅子上,谢过了宋颂添置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才开口说道:“想来图和已经说过香膏的事了,我和那位吴掌柜定下了一个月后开封查验,届时我会过来请宋大人前往。除此之外就是商会想要在城门附近买一块儿地,用来查验进出的货物。”
他们现在盘查的地点是商会里的那个大院子,地方虽然不算拥挤,却不太方便。
其一是商会位于估邶城中心位置,现在的城门距离商会并不远,可如果修建二道城墙设外城,那距离就远了许多,光是从城门过来都要好一阵功夫。
如果接受查验的行商留宿外城,买卖也只在外城经营的话,他们查验结束后还得给人把车马送回去,实在麻烦。
其二是人员往来问题,行商不放心让他们关着门查验,所以会跟过去看,这样一来商会里来来往往的人会多很多,并且他们还不止在外头办公区域行走,还要进后头的院子。
那后面的院子原本是商会自己清点货物的地方,院子周围成排的屋子便是商会的库房,存放着商会统一收购的货物,平日里除了交接货物和清点的人很少踏足,叫人来来去去的实在不安全。
再者就是那院子被占据,他们商会想要出入库的货物清点便麻烦了,只能延期接收货物,或是另外找地方清点之后等着入库,其中的步骤麻烦了不止一星半点。
其三是查验过程中所产生的银钱消耗,商会查验结束后还要派人将货物送还给商人,滞留的时间还要负责喂养马匹,这些费用看着少,但经年累月便是一大笔银子。
若是在城门口设下查验的关卡,那么查验好后就可以让商人自己带着货物进城,不必他们另派人手,而且商人可以在旁守着,马匹他们也能自行照管,不必商会费心。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外城的城墙还没修起来,地方虽然规划好了,但是修城墙的工作迟迟没有个规程,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开始动工。
实在是人手太少了,修城墙需要的还是壮劳力,所以才一直搁置着久久没有动工。因为比起外城建设,现在还是内城的翻修更重要,而且估邶城的人口也还没有多到要启用外城安置。
宋颂也如实跟他说了,外城是一定要修的,但是什么时候开始修,什么时候能修好都不一定。
她尚未等程颐开口便直说:“内城不可能,城墙以内还有百姓居住,无法归置出合适的空地。不过你可以在城墙外简单搭设场地用来检查,只是夜间需多派些人值守。”
“那就先这么办。只是劳烦宋大人记着些,二道城墙修建时给商会在城墙以内预留一片空地。”
“好。我原本就打算在修建二道城墙时开两道门,一道过人,一道过货物,否则全部积攒在一处,两边都耽搁着。”
“如此一来,再好不过了。”
宋颂今天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待了一天没有出去跑,下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些相熟的官员还觉得稀奇,因为她平日里最多在食堂吃一顿早饭,午饭和晚饭时间很难见着她。
今天的晚饭是粗面饼子、清炒土豆丝、辣椒炒肉末和不放油盐的蔬菜汤。
每人三只陶碗,一只碗装三个粗面饼子,一只碗装两个炒菜,一只碗装汤,蔬菜汤是自己去添,喝完了可以续,其他的菜都是定量的。
虽然菜色不多,但是分量很足,饼子做得又大又厚,胃口最大的官员也是能吃饱的,大部分人都会剩下一个半个的带回去当夜宵吃。
两个炒菜装了满满一碗,土豆丝加了醋,酸溜溜脆生生的很是解腻开胃,辣椒炒肉末油汪汪的,重盐重辣,配着没味道的饼子吃最好了。
宋颂胃口不大,只要了一个饼子和各半勺炒菜,将饼子搁在盛放炒菜的碗里,再去打一碗汤就齐活了。
她在食堂转了一圈,找到了正在吃饭的许茗因和洛霖霖。
楚峰屿和希莉雅又回山上去了,她们都不是爱热闹的人,更喜欢在山上待着,只是偶尔下山看看热闹。
孟敛辟谷,吃不吃全看兴趣,几乎不会出现在食堂。即便是住在一处,宋颂也很少会遇见她。
“姐姐,你怎么吃这么少?”
许茗因只拿了半块饼子和一碗蔬菜汤,她用饼子蘸热汤,小口小口地吃着,看起来就胃口不佳。
她看见宋颂的第一眼,那双原本没什么情绪的双眼便露出了和煦的笑意,她挪了挪凳子让宋颂坐她旁边,温声说道:“我没事的,只是这几日染了风寒,吞咽时咽喉疼痛,不敢吞咽咸的辣的。我去看了大夫,已经在喝着药了。”
宋颂拧眉,将碗搁在桌上没有动作,沉声问道:“你们怎么会生病呢?”
洛霖霖说道:“你应该知道的。”
宋颂想起了被冻结的系统和那令人烦躁的活跃度,她皱着眉“啧”了一声,端着晚饭和两人道别后独自回了房间。
洛霖霖朝着许茗因挑眉,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她在许茗因埋怨自己之前先开口说道:“你看,我猜中了。系统果然私下联系她了,你还非说系统能量不够无法做到私下联系。”
“那又如何?”许茗因低垂着眉眼不看她,专心致志地将干巴巴的饼子浸泡在蔬菜汤里,一点点泡软后才好吞咽。
“如何?你会死。你、楚峰屿、酒儿和许红翠,你们会是先死的人。楚峰屿身体强健,有内力护体,酒儿能酿出不同功效的酒便代表她不是普通凡人,只有你和许红翠是最弱的。这是性命之忧,你不害怕?”
许茗因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觉得恐惧,反倒嗤笑一声说道:“为何要怕?我本就不是人,何必要怕死。沉眠才是我们的常态,阳光和寒冷都只是短暂的体验,那不是死亡,只是回到我们的来处。”
“如果我活下去的代价是她的自由,那还不如不活。毕竟她没了我们也会慢慢长大,我们于她,实际没有什么用处。”
“你说什么胡话?怎会没有用处?若不是孟敛和希莉娅相助,她怎会轻易拿下这座城。”
“你也说了,是‘轻易拿下’,或许没有我们,她也能得到这座城,不过是费些功夫。你扪心自问,我们真的有用吗?我们给她提供的帮助,本就是我们给她带来的麻烦。她没了我们,照样可以是受人尊敬的城主。”
她说完这些话,终于愿意将目光从那碗蔬菜汤上移开,那双眼睛向来是温和无害的,可这一刻却像利刃刺向了洛霖霖:“我们的出现,究竟是她需要我们,还是我们需要她?”
在洛霖霖怔住后,她并没有咄咄逼人,只是轻笑着移开目光,面露悲伤地说:“有些事不必多说,你我都清楚。我原以为自己的出现是在帮她,殊不知竟是害了她,我后悔了。”
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说话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风,“我舍不得害她。我宁愿她年幼时吃些苦头慢慢长大,也不愿她往后一生都活在系统的阴影之下。”
系统从天而降,用超然的能力改变了一个小世界原本的发展规律,改变了很多人原本的命运,甚至强行让人去拯救世界获取能量,让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出现,这样,是帮助吗?这样的发展,是正确的吗?
表面上宿主是获利的一方,可赖以生存的小世界都沦陷了,宿主究竟获了哪门子利?
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强行绑定他,以权力、美人、金钱引诱他办事。
一群来路不明的美人,强行属于他,美色、子嗣、宠爱都是她们争斗的武器,她们为了活着必须争。
所谓的宿主,表面上拥有了所有,可实际上什么都不属于他。
他的权利掌控在系统手中,随时可以被收回;他的美人忠于系统,是爱是恨都由系统操控;他的情感寄放在只懂得撕咬残杀的“蛊虫”身上,他的爱或许有归处,可没人爱他,他用情感饲养,喂出几只“蛊王”常伴左右。
那样的苦,谁都尝得,谁尝都可以,偏偏不该叫她的宋颂来尝。
洛霖霖握着拳,指甲戳着掌心的软肉,她咬着后槽牙,态度冷硬地说:“你还真是活菩萨。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是不会放弃的,我有一定要活着的理由。”
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心中压抑着愤怒不愿和许茗因起冲突,或者说她找不到游说许茗因的理由,一向温和的人做了决定后便像倔驴一般,怎么也拉不回头。
她们之间和系统联系最亲密的便是许茗因,她原本应该忠诚地拥趸系统,可却是最早“叛变”的人。
除她之外,谁都无法在离开系统空间后再和系统取得联系。她们是系统撒出的鱼饵,只有许茗因才是那条系在所有人身上的渔线。
许茗因和她所了解的“引路人”相差太大,洛霖霖并不想去深究其中的不同,她只想快点升级升星,她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洛霖霖回房后从枕头下找出一封信,折痕明显的信封中装着一张黑色的纸,上面绘制着诡异的纹路。
她点上蜡烛,将那张黑色的纸张点燃,在纸张燃烧殆尽后,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
凭空出现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礼服,上半身是抹胸的样式,黑色的丝绸绕过胸前在背上系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从正面看过去,蝴蝶结的两端像一对小翅膀,剩下的系带很长,乖顺地搭在地面上。蓬松的裙摆层层叠叠,最上层是带着细闪的黑纱,裙摆一直垂到她的脚踝。
女子两条胳膊上都有金色的纹路,只不过那金色太淡,洛霖霖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她细瘦的脚踝下是一双镶着黑色宝石的高跟鞋,鞋跟又细又高,踏在地面上有清脆的响声,慢慢走向洛霖霖。
灰色的长卷发编成三股松散的麻花辫在头顶盘起,一顶黑曜石皇冠就压在发髻前方。
一双浅金色的眼眸注视着洛霖霖,深刻的五官像展示柜里的雕塑,她的手指又细又长,长长的指甲涂着黑色的甲油,脸上的表情冷漠又傲慢,望向洛霖霖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你召唤我,是做好决定了吗?”
洛霖霖吹灭了蜡烛凝视着眼前的女人,那双时刻含着情意的双眼此刻满是警惕,她上下打量女子一番,开口说道:“上次来的不是你。”
给她留下这张召唤符的不是眼前的女人,洛霖霖不知道她能否相信。
那女子擡眼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傲慢地说道:“那是我的学生,因为犯错被首领处死了,我是召唤符的主人,不管什么人使用召唤符都是我出现。”
“你是魔法师?之前城里的禁制魔法就是你布下的?”
那女子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继续问道:“你考虑好了吗?如果你的回答依旧不能确定,那我现在就离开,并且,以后我们不会再找上你,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我有一个要求,只要你们能答应,我就和你们合作。”
女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没说话,随后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开口。
“有一个男子,名叫宋制,我要你们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洛霖霖翻出一幅画像递过去,特别叮嘱道:“要完好无损地将人交给我,否则我不会和你们合作。他应该有一柄匕首和一些玉簪碎片,那两样东西我都要,样式也在画像上。”
“宋制、匕首、玉簪碎片,缺一不可。”
那女子应了一声,带着画像走了。
她的态度很是傲慢,丝毫不将洛霖霖放在眼里,也不知自己那蠢笨的学生怎么蛊惑了这样一个废物。她们的目标明明是那个魔法师或者修仙者,而不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
洛霖霖双手颤抖地坐在床上,快了,已经快了。
这群人是在上个月找上她的,她们要洛霖霖和她们合作,害死宋颂。
洛霖霖不可能答应她们,但是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计,所以给出的态度模棱两可。原本不想那么早松口的,可那群人实在太急切了,竟然贸然对宋颂出手,洛霖霖担心时间久了会生出变故,所以才松口答应。
她不能再等了,要是她拖延的时间久太久,那边不等她的回复贸然动手就完了。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那群人的对手,甚至只会是宋颂的软肋。
她和许茗因不一样,她并不会坐以待毙,主动出击才是她的行事准则。
宋颂回到房间后便开始呼唤系统,她愤怒地质问系统为什么卡牌人物会生病。
系统沉默了很久,才回复她:总是要有代价的,你没有给我充足的能量,我也无暇顾及她们,她们自然会生病消散,越弱的卡牌越容易被影响,这算是卡牌的优胜劣汰。
宋颂冷哼一声,根本不相信这个满口谎话的系统,只问道:“我要怎么救她们?”
系统回复:提高活跃度,活跃度越高,她们越安全。或者直接给特定的人物升级升星,三星以上的卡牌就不会有类似的困扰了。
“意思是只要我现在立马抽卡,姐姐的病就会好对不对!”
系统:是的。
宋颂问她:“我怎么知道保持多少活跃度才不会让姐姐她们生病,没有可以界定的标准吗?”
她想吃低保的意思太明显了,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吱声,无声地抗议她这种吃低保的行为。
宋颂不耐烦地开口催促后,它才不情愿地出声:仓库功能就是界定标准。
宋颂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点开了抽卡,然后在基础卡池点了连续点了三十次十连抽,结果系统仓库上的小锁图标还是没有消失,她气得头大,又不停地接着点,终于在进行了一百多次十连抽后,系统仓库解锁了。
系统仓库解锁很慢的原因是活跃值始终不够,活跃值一直抽不够的原因是高级卡的出卡率太低。
[一串铜板x654]
[草莓糖葫芦x15]
[红糖调味包x67]
[五香瓜子x47]
[滥竽充数的金锭(纯度低)x22]
[优质水稻种(每袋五千克)x20]
……
[特殊卡牌(r):百岁无忧]
[人物卡(r):徐妍]
[人物卡(r):采菱]
[百岁无忧:宿主统治范围内百岁老者数量越多,遭遇天灾的可能性越低。]
宋颂:……
行,又是一张废卡。如今估邶城里年纪最大的老者已经七十了,身体非常不好,平常都不会出门走动。
这样的卡只有在现代或者人均寿命比较长的修仙世界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在她手上如同鸡肋。
[徐妍:徐妍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父母和睦,家庭幸福美满,她是天生的乐观派,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高考。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少女天真单纯,对社会的了解只来源于网络和周边环境。或许,你要保护少女的天真吗?]
卡面上画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她的五官并不惊艳,一张圆脸上印着清秀的眉眼,鼻头也是圆圆的,对着宋颂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那种少年人的朝气扑面而来。
她盘腿坐在橡胶跑道上,歪着头对着前方笑,高马尾垂下来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少女双手捧着奶茶,有些羞赧地问宋颂,“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宋颂点头,接着她感受到了些许凉意,身边路过了许多看不清长相的学生,他们凑在一起谈论着学校里的八卦和考试,说着说着就要低声抱怨那些严格的老师卡了及格线,明年得补考。
前方有一道人影逐渐走近,她站在宋颂面前,笑容灿烂地自我介绍:“我叫徐妍!”
“我叫宋颂。”
幻境消失,宋颂又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而她身边坐着的正是徐妍。
徐妍好奇地看着桌上的那两只碗,一只碗里是炒菜和粗面饼子,一只碗里是已经凉透的蔬菜汤。
卖相不好的食物让她没什么胃口,她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要吃这些食物,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想吃炸鸡!想吃烧烤!想吃路边摊!想喝各种各样的奶茶!
“你是学什么的?”宋颂问她。
徐妍立马回神,正襟危坐地回道:“学前教育。”
“行,城里有幼儿园,你休息一天,明天就去上班吧。”
“啊?哦……可是我还没有教师资格证,我专业课也才上了几节……”
“没关系,还有好几位婶婶在,你跟着她们学就是了。如果时间长了,你对幼儿园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来跟我商量。做得好的话,我让你当园长。”
“好,那我试试吧。我会好好做的!”徐妍接下了宋颂扔过来的大饼,干劲十足地想象自己的新生活。
宋颂给了徐妍五两银子,然后找了个侍卫带她去幼儿园,那边修建了员工宿舍,她以后就直接住在那边,需要什么自己去添置。不过这五两银子要是用完了就只能等下个月发工资了。
那边的宿舍修建好后并没有什么人住,大部分婶子都是幼儿园放学后就回家住,只有两个丧夫后寡居的婶子住在园区里。
[采菱:在这座大宅子里,数不清的奴仆低着头讨生活,他们谨言慎行一辈子,永远都是主子的一条狗,好像生来就是为主子卖命的。他们看过的腌臜丑事数之不尽,可那些记忆必须转眼就忘,听过了隐私秘闻各有千秋,可听了之后提心吊胆的却是自己。采菱是个聪明的丫鬟,她是家生子,注定了一辈子无法离开这座大宅子,所以十五岁的她费尽心机成为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守着大夫人那些不能见人的秘密。]
少女个头不高,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婴儿肥,一双桃花眼习惯性地低垂着,叫人只能看见薄薄的眼皮和又长又翘的睫毛,那层眼皮白皙又带着粉色,微微鼓起的弧度是藏在下面的眼球,那弧度一直不曾滑动,她就那么乖顺地低着头站在宋颂面前。
藕色的衣裳勾勒出少女单薄的身体,是简单的上衣下裤,方便活动,本就不宽松的窄袖还是束口的,给主子布菜盛汤的时候就不会碰到菜品了。宽松的裤腿也被她用一根白色的布条扎好,天冷的时候可以防止冷风从裤腿灌进去。
唯一的亮色就是腰间系着的,由五条红绳编成的腰带,上面还挂着一个腰牌,是大夫人院子里的腰牌,让她行走在宅子里的时候能有个凭证。
她眉眼低垂,乖顺又恭敬,身上带着和年龄截然相反的沉稳。
“主子,奴叫采菱。”
少女的嗓音脆生生的,音调却又低又慢,显得她文静又得体,却没什么活力。
“我叫宋颂,你不用叫我主子,可以叫我宋大人。也不用自称奴,我不用丫鬟伺候。我暂时不知道给你安排什么差事,你就先跟着我办差吧,我看看你的本事再说。”
“好。”
采菱擡头看了宋颂一眼,谨慎地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像是蜗牛伸出了触角,试探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宋颂也冲着她笑了笑,然后叫来侍卫带她去找城主府里负责安置人的官员,先给她寻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将人安排好后,宋颂也无心吃饭了。
她鞋也不脱地横躺在床上发呆,任由天色越来越暗。要是顺利的话,她可以一直这样躺着,然后不知不觉中睡着,又在半夜因为姿势不舒服而惊醒。
“砰砰砰——”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宋颂被敲门声惊醒,坐起来揉了揉脸就去开门,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洛霖霖。
身后是橘红色的夕阳,昏暗的天色下,洛霖霖那张娇艳的脸让还没彻底清醒的宋颂晃神了一瞬间,洛霖霖太好看了。
“洛姐姐有何事?”
“我来找你,是为了升星的,我满级已经许久了……”
她咬着下唇有些难为情地说,那双水光潋滟的眼殷切地望着宋颂,期盼她能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她说会优先给自己升星。
宋颂抿了抿唇,扶着门框的手瞬间捏紧。
洛霖霖是所有人中最早满级的,在百姓里知名度很高,她原先被百姓误解过,等误解逐渐接触后,她收获了大笔的声望。
而且她很好说话,没有许茗因那样端庄自持的架子,也不会像孟敛一样除了上课时间不出门,她偶尔会上街走走,看戏、听书、喝茶都是她喜欢的,所以司音坊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她本身能力就很强,所以偶遇她的官员有什么问题她都会顺手帮着解决,是以她在估邶城中人缘很好,一些官员知道她喜欢看戏,平时约着去看戏都会叫她一起。
原本因为系统影响所产生的流言蜚语,被她一点点洗清,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做自己。
现在所有人中,只有她是满级的。
宋颂已经大概知道了,给卡牌人物升级升星就相当于是在给系统喂养食物,可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她曾经答应过洛霖霖。
洛霖霖看出她的迟疑,抓着她的手急切地说:“你答应过我的!我现在的身体并非本体,而是上一任宿主在我死亡后用功能卡牌给我复制出来的,所以撑不了多久……”
“宋颂,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无法像许茗因一样坦然地接受死亡,她是带着愿望重生的,而现在,她的愿望还没实现。
宋颂咬唇,垂着头叹了口气,说道:“洛姐姐你跟我进屋吧。”
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洛霖霖消失。虽然她现在对卡牌并不亲近,但不能否认她们共同经历过的故事。
她愿意相信洛霖霖,也想去赌卡牌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