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宋颂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椅子,和许茗因一派闲适地坐在牢房外听着他们……
第100章宋颂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椅子,和许茗因一派闲适地坐在牢房外听着他们……
宋颂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椅子,和许茗因一派闲适地坐在牢房外听着他们身上发生的稀罕事。
那几人或许是真正见过异象的,竟无一人觉得凭空出现两把椅子是多稀奇的一件事,甚至没人朝她们投来多余的目光。一个个的依旧像是鹌鹑一般,战战兢兢地挤在一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生怕黑暗里窜出一个怪物来。
宋颂和许茗因对视了一眼,微微挑眉,这才对即将听到的故事来了点兴趣。
“许久不见你用空间了。”
许茗因笑着说,说完后想到了什么,便立马接了一句:“你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使用空间。”
“毕竟这算不上我自己的东西,用习惯了反倒不好。空间里有太阳能照明灯,有不同的零食,有更方便的衣服,但那些都不是我的,属于我的有已经掌握了的技术,我脚下踩着的土地,和无数信任我的百姓,这些才是我的。”
宋颂看似变了很多,实则没怎么变,她始终对系统存在警惕,没有全然的信任这个正邪难辨的东西,更不会去依赖它。
不过这些话也不好和许茗因说,毕竟她是引路人,是除了宋颂外离系统最近的人,又或者比起宋颂,她本就离系统更近。
系统和宋颂是一种类似雇佣的关系,许茗因和系统则更像是一家人。
短暂的对话后两人就没说话了,安静地听故事。
这几人原本是一群四处流浪的流民,居无定所,有时短居于荒野之间,有时走了运也能夜宿荒村破庙,一群十来个人,就这么似人似鬼地活着,吃不饱也饿不死的。
不过他们就是一群小偷小摸的乌合之众,是断断不敢在一处停留太久的,正是世道乱的时候,外头可是什么歪魔邪道都有的,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几日前他们夜宿在一座荒村里,就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那荒村奇怪得很,田地里长着势头很好的庄稼,整整齐齐的田地一块拼着一块,连成了望不见边际的粮仓,田地里散落着一粒粒的麦穗,有的在土面上,有的被埋进了土里。
路边堆放着捆扎好的麦秸秆,一摞堆着一摞,不仅大小相似,还扎得十分紧实。一路看过村里所有的田地,少许人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猜测,这些看似寻常的麦秸秆垛,仿佛出自一人之手,大小形状都极为相似,不知为何,这一发现让他们后脊背发凉。
村里有随处可见的果树,成熟果子掉落在地上烂得到处都是,从旁边走过都是水果腐烂后的气味。
那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而且往往伴随着一群细小的飞虫盘旋左右,只是他们饿久了,只是闻见那味道就下意识地咽了好几口唾沫。
这座村里每一处的屋舍都整齐平整,院落也收拾地干净,一点也不像是一座荒村。
唯一的缺点就是道路上全是用树枝划过的痕迹,就连有的院子里也有这种痕迹,纵横交错,着力很重,也不像小孩玩闹间划出来的,反倒像是壮年男女故意留下的图腾。
他们原本只想溜进村里偷点粮食,哪曾想那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多房屋里都有值钱的东西,藏得深的譬如银子首饰,藏得浅的就多了,铁锅瓷碗、棉布被褥、鞋履衣裳这类的。
都是他们平日里见不着的好东西,东搜搜西翻翻的,他们穿上了新衣新鞋,倒饬一番竟也有了点人样。面皮红润,表情鲜活,仿佛他们本就是这村子里的百姓。
所有人都动了贪心,原本说好只是“借”些粮食走,可谁都没将一开始的话放在心上,每个人都在村子里大肆搜刮,挨家挨户地翻找,在第五日时已经找到了十几两银子和成堆的粮食,足够他们吃饱喝足好长时间了。
还有几个隐蔽的地窖,里面装满了晒干的黄豆,满满当当的粮食袋子让他们更加贪婪,谁都绝口不提要走的事。
第五日傍晚,他们在院子里乘凉,几人商量着要不要在村子里落脚,反正这村子里也没人了,有屋有田,田地里还有茂盛生长的庄稼,往后的日子怎么着也不会难过。
说是共同商议,其实不过是由领头羊将所有人的贪婪归于一处,一番揉搓后将所有人拧在一起,再一同吃下这当了匪盗的孽果,往后冤孽寻来,谁也别想着脱身。
其实村子里有很多诡异之处,但是他们流浪的时间太久,被堆了满床的新衣和成堆的粮食迷惑了心神,即便是心中忐忑也不想离开。
说到底不过一个贪字,抱着财富便舍不得放手了。
一时的恍惚让他们产生了错觉,甚至替换了他们原有的记忆,潜意识里的声音不断地劝戒,告诉他们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呢?
他们不是匪盗,是背井离乡许久,受尽了磋磨后终于回到家乡的苦命人。
一个原本缩在角落里神经质地碎碎念的男人听到这儿便猛地打了个寒颤,他双目圆瞪,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边冲着宋颂大吼大叫,一边拼命拍打着铁栏杆。
“我们看见了怪物!”
“怪物!怪物!怪物!那只吃人的怪物!”
激动的情绪让他呼吸变得急促,不停地喊叫着有怪物,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知道是被记忆吓着了,还是缺氧导致的。
宋颂出手将他击晕,继续问那个说话有条理的男子,“之后呢?”
那男子咽了口唾沫,神色慌张地说:“他说的没错,那村子里确实有一只吃人的怪物。”
天气太热,他们就想着夜里睡在院子里吹吹凉风。
他们排成一排睡在翻找出来的草席上,可深夜时,四周出现了窸窸窣窣地声音,等到睁开眼睛,好多人都死了,那些死了人的草席上只留下一摊血迹和比树叶还要小的碎肉。
只有血迹和碎末一样的肉,连半片骨头渣子都没留下,而那些碎末的肉也像极了从牙缝中掉落的……
原本十几个人的队伍,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锐减了一半!
顺着血迹滴落的痕迹,他们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子,高挑纤细,像一根细长的柱子,她的旁边是一颗茂盛的梨树,她和梨树并排站着,如两棵树。
那女子瘦得和树干一样,脸上的五官也有些错位,粘稠的鲜血糊了满脸,遮住了绿豆大小的一双眼睛。
而她的背部,整齐地排列着六只手,一左一右各有三只,那六只手闲着垂落下来,长短不一,短的越不过腰线,长的无力地垂在地面上。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女子抽搐了一阵,然后肩膀上突出了几个肉球,那些肉球不停地蠕动,有的变成了新长出的,如婴儿般短小白嫩的手臂,有的则没有成功蜕变,肉球便又从肩膀上消失。
她身上挂着那么多的手臂,却没有腿脚,裙子里是空荡荡的一片,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是两根手指粗细的树枝。
树枝在院子里留下了两条划过的痕迹,这群流民看着这些痕迹,猛地想起了村子里无处不在的划痕,原先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图腾,现在才看明白,那是这个怪物活动的痕迹。
她给自己装了两根树枝当腿,却又不会像人一样走路,只能笨拙地在地面上划着走,黄泥的地面留下了两道深刻的痕迹,树枝上也裹着新新旧旧的黄泥。
他们对峙了很久,那怪物像是吃饱了便无心和他们玩闹,只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当个木桩子,即便他们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院子也不见她动弹。
“我们逃出院子跑了几步,便有一人首先停了下来。那是我们流浪的途中遇见的大夫,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他在治,所以他说想要杀死怪物强占村庄后,很多人应和了。”
“我不想去的,但是所有人都答应要去,我又不敢一个人离开村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去跟他们搬麦秸秆,按照那大夫的吩咐用草垛子围着院子点火烧死怪物……”
男人恐惧地颤抖着,控制不住地往后蜷缩着身子,明明已经离那个村子很远了,但是那晚的恐惧仍是附骨之蛆,牢牢黏在他们的身上难以摆脱。
他紧紧地贴在墙面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急促地喘着气,嗓子发紧地继续讲述。
正是盛夏时分,本就天干物燥,没一会儿院子里便冒出了熊熊烈火,他们站在外头看着整座小院被付之一炬,在燃烧的过程中除了房屋倒塌的声音以外,再没有传来别的动静,那只怪物也在大火中失去了踪影。
火势熄灭后,原地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那大夫便断言怪物已经死了,往后这便是他们的家园了。
他随手指派了一人前去查看火势,说是要防止火势蔓延至其他地方去,那查看的人不觉有异,便大喇喇地走了过去,谁知才走到废墟的边缘,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掐着脖子拉了过去,然后他们再一次看见了那只被烧过一次的怪物。
她浑身漆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没了,只留下半具黑黢黢的□□,她没有腰部以下的身体,两根树枝插进了血肉里,成了她的腿。
那个人被怪物身后的手臂撕成了碎片,在怪物进食时他们才看清了“她”全貌,浑身都长着嘴,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
不进食时那些就是完整的皮肉,进食时会裂成一条缝,里面长着满满当当的尖牙。
一整个人,片刻就被吃没了。
怪物那些手擦了擦嘴巴,然后身上的嘴就合拢了,腥臭的鲜血盖过了满地的焦味,她往前一点点挪着,脸上那张小小的嘴张开,说了一句语调奇怪的话:“我的……家。”
“我的家?”
“家!”
那怪物越来越激动,冲上来连撕了两人,她甚至没有吃,一边将他们撕碎扔了满地,一边嚎叫着“家”。
鲜血淌了满地,带着热气的腥味和烈火后的焦味掺杂在一起,让他们真真实实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直到存活的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何时就站在那里的人。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全身,没有任何一寸皮肤裸露在外,她靠近那个怪物将她抱住,然后低声说:“够了,已经杀得够多了,歇歇吧。”是很年轻的女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腔调,所以几人都觉得这是个人,即便场面变得更加的诡异,他们却体会到了片刻不合时宜的放松。
随着女子的话音落地,那怪物又变成了呆滞的状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女子转过身朝着他们说道:“明日醒来你们会出现在一个叫做估邶城的地方,任务是找到一个叫做希莉娅的女子,并且在她身边砸碎这个,记住了,只能在夜里点灯时砸碎。如果人没找到,东西却碎了,我会亲自赶到,杀了你们。”
他们的面前浮空出现了几个铜钱般大小的白色圆球,一共五个,正好是他们的人数。
那女子说完话就像蜡烛一般融化了,变成一滩黑影消失在原地,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还有人想着不去捡那圆球,将女子的话当作耳旁风忘掉,可在准备逃走的时候却感觉到那怪物再次苏醒,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只有他们捡了圆球,那怪物才会再次定住不动。
他们拿着圆球,第二日就出现在了估邶城范围内的一座山上,从山上下来时正好遇见一群伐木的流民,便混迹在流民的队伍里一起伐木,混吃混喝,三五天过去了,伐木任务结束,工头要点名结钱,他们这时候便悄悄溜走,躲躲藏藏地进了城。
不过有一人主动脱离了他们的队伍,就是那个将他们害到如此境地的大夫。
这些时日他们忙忙碌碌的,根本就不是在找那位名叫希莉娅的女子,而是在找那个卑鄙阴狠的大夫,就算他们都活不成了,那奸人也得死在他们前面才行!
宋颂听完这个故事后和往常一样笑了笑,然后对着这群人说道:“城中即将有一场盛大的活动,在活动前你们都能安稳地活着,所以不必如此恐惧。在活动结束后,你们带我去找那个村子,若是找不到,我会比那个怪人更早杀了你们。希望你们去了普通牢房后能够抖一抖脑子清醒些,回忆起那村子的位置和道路。”
吩咐狱卒将这几人转到普通牢房后,许茗因忧心忡忡地问道:“为何将人转出去,不怕有人来劫狱吗?或是他们逃跑。”
“不怕来,就怕不来。”
“可此举实在太过大胆,无异于放虎归山……还是得将人杀了,否则他们将人引来了,我们也麻烦应付。”
许茗因说着看了一眼宋颂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便继续说道:“原先那试图行刺你的人也被转到普通牢房去了,可才转出去两天就没了人影,所以不可疏忽大意。”
“我知道姐姐担心我,但是真的不必如此小心。既然是敌人,总有正面交锋的一日,或早或晚,没甚区别。”
宋颂无意与她多说,只匆匆留下一句吩咐就走了。
“劳烦姐姐在数据库里帮我找找霖霖姐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她说完就离开了,许茗因拧着眉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