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买卖
第78章买卖
雨声嘈杂,一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策马在小巷里奔驰,马蹄声阵阵,停在了一座老旧的小院面前。
那人翻身下马,将小院的木门拍得砰砰作响,马匹在一旁不安地踢着蹄子,那人见叩门不开,便拔出了手中的剑想要破门。
剑刃被暴雨冲刷,他尚未动手,木门就开了,一个带着斗笠的汉子目光不善地望着他,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男人冲着他抱拳,急迫地说道:“我乃沈琰将军部下,奉将军之令来给许掌柜传话。国君最近有强取兵权之意,近日势必会动乱一番,许掌柜即是为了谋财,还请早些离开。”
“我知晓了,这就转达掌柜,壮士慢走。”
木门关上,汉子踩着湿透的布鞋敲响了许红翠的房门。
屋里亮起烛光,窗上印出黑影,一个女子起身披上了外袍,几步便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她黑发披散在身后有些许凌乱,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有些苍白,那双眼看过来,就是一阵叫人不敢放肆的气势。
汉子将那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许红翠便将他喊进屋低声吩咐。
“让他们全部起来收拾东西。金银和货物能护则护,若是实在护不了便不管了,最紧要的是订单。告诉所有人,每一份订单都不许损坏遗失,账册和登记本也得好好保管,那是比金银和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是。”
汉子应声后才有些犹豫地问:“掌柜,为何不管金银,要护住那些订单?咱们此行跋涉万里,不就是为了金银吗?”
许红翠正坐在桌前借着烛火点烟斗,点燃后将烟斗在桌上磕了磕,深吸了一口后眉头便舒展了,没有骨头似的倚在桌子上说:
“金银不足为奇,此行的首要目的是开商路,切勿因小失大。而那些订单现在只是一堆废纸,往后却会是源源不断的金银。为商者,有人觉得轻贱瞧不起,觉得商人重利寡义,正因如此,我们更要重义守信,方能搏出一条生路。既然商者人微言轻,那就得像蜘蛛一般结网,网上的都是诚心相交之人,如此,才能长久。”
“知道了,多谢掌柜赐教。”
许红翠应了一声,拨了拨烛芯让光亮更甚,然后吐出一口白雾,神色不明地说:“那批货,若是乱起来后顾不上,便全部毁了,别让人发现端倪。”
她说的是小库房里那些稀奇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系统产物,指望带出来像玻璃罐子一样卖出天价的。
那些东西太过显眼,容易被人觊觎,所以在南国这样安稳的地方并不能露面,只有在秩序混乱,官府不作为的地方才能炒出天价。
那些东西都是宝贝,一路上都遮掩着,所以此行知道的人不多,眼前这个汉子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也是许红翠的心腹之一。
每回那批货的装车卸货都是他们几个负责的,全程避人耳目,没有露出半点消息。
这么一路走来,也就卖了几件,交易都是避着人暗中进行的,没有经过账本,所得的收入都是银票,全被许红翠收着,只等回去时再找个机会一点点地兑成银子。
这回汉子不问了,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后又问了一句:“掌柜还有吩咐吗?若是没了,我便去办事了。”
许红翠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听着外面的雨声,一口一口地吸着烟斗。
外头雷声阵阵,雨势汹汹,是一点旁的声音都听不见的,她突然问了一句:“雨势很大?”
“大,黑蒙蒙的一片,方寸之地都看不真切。那壮士牵着马站在门口,我一开门竟未看清他的身形,直到他出声方才看清一个模糊的人影。”
“沈琰将军雨夜传信是重义,我们没有把握顺利离开,便不能一走了之。即便我们顺利走了,沈琰将军也是凶多吉少,此人得救。你找几个身手灵活的兄弟去沈琰将军那里传信,然后再去库房,将那尊菩萨像拿出来,我进宫辞行。”
许红翠说罢将手中匆匆写就的纸条递给汉子,等人出去后就开始换衣裳准备前往南国皇宫。
汉子只是感慨许掌柜重情重义,殊不知许红翠和他说的不过是一番虚假说辞。
沈琰多次来到店中,每回都带着他那几个心腹,所以这壮士是认得那些人的。这个认识不光光是面熟而已,而是身形、声音、相貌和一些小动作都熟悉,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对每个人的区别很是敏锐,所以才能在许红翠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这么重要的消息,沈琰派来的人竟然让壮汉一点熟稔感都没有,这不合理。
而且……沈琰根本不会让她们离开。
此时天色蒙蒙,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但是南国上朝时间很早,她得提前去守着。
南国皇宫她是进过一次的,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国君让她进宫,定下了一批皮毛。
如今再进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但事在人为,许红翠从不是个会服输的性子。
许红翠挎着个包袱策马到皇宫外等待着,她在等上朝的时辰。
这座皇宫的来历说来也好笑,原本是修给长乐帝的行宫,劳民伤财修了好几年,许多世族都被官府强硬地要过银子,所以对这地方颇为厌烦。
直到修成后长乐帝也不曾到过此处,所以一日没住过,柱上的红漆从鲜红到红褐色,也不见有人来修葺,还是后来南国成立后扩建这里才好好修整了一番。
临近上朝的时辰,越来越多的官员出现在皇宫门口,许红翠站在远处观望着,看见了熟悉的人便立刻上前问好。
她在这儿开店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该走的人情一点没落下,那些人原本轻视她是女子,后来也就识趣地不提了。她长袖善舞,送的礼永远是合心意的,也能想到好由头给收礼的官员做面子。
“师大人请留步。我欲离开涪阳城返乡,临别之际有一宝物想赠与国君,还望师大人引荐一番。”
许红翠说着将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递过去,言笑晏晏,“我若是离开,定是无缘参加令嫒的婚宴,实在万分遗憾。此物不甚贵重,送与师小姐作个临别礼物,五光十色的,讨个好彩头。”
姓师的官员面色冷淡地接过,打开后眼睛都亮了,却还是端着姿态说:“此事……”
许红翠朝他作揖,笑道:“此事难办,我心中知晓。不过我敢打包票,只要师大人能够引荐,定能得国君重用。再者说,师大人是国君的岳丈,此事别人办不成,师大人却是信手拈来。”
“你既如此说,我便勉强一试。”
许红翠望着他的背影,又故技重施找了不少说客,每人都送上厚礼,只求他们能够引荐一番。
她今天必须要见到国君,只要见到了,她就有把握保住沈琰一条命。
此人重情重义,又有领兵之才,带回估邶城正好。
她们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正正规规会打仗的将军,无论是行军还是领兵都是估邶城肉眼可见的短板。
好在南国建立不久,各项律法和制度都没能严密落实,所以皇宫的管控并不严。国君本就是叛军出身,提刀上阵的次数并不少,是以并没有那么害怕暗杀。
许红翠找的又都是国君身边的红人,要么就是和他沾亲带故的人,这么一来,成功率就大大提升了。
在皇宫外站了两个时辰,终于有人出来请她了,许红翠理了理衣裳,然后跟着那穿着青色袍子的官员到了御书房。
国君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还是和上次一样,他一看见许红翠就笑了,笑吟吟地问她可愿留在皇宫享福。
许红翠穿着一身绛紫色的丝绸长裙,外头搭了一件黑色大氅,系带是红色的,顶端坠着两颗拇指大的红宝石,如一双鲜红的眼睛垂在她的胸前。
头发随意挽着髻,几件纯金首饰插在乌黑发亮的发间,她本就生得美艳凌厉,这身装扮更是衬得她富贵逼人,气势汹汹。
许红翠将包袱搁在桌上,含笑说道:“国君厚爱,草民惶恐。草民此番前来,一为献宝,二为跟国君讨个人。”
国君笑意收敛,不温不热地说道:“献宝好说,讨人便算了。朕行事霸道惯了,从未有人从朕手中讨了人去。”
许红翠笑而不语,先拆开包袱露出里面半米高的玻璃观音像,她将观音像挪了个位置,那里有阳光散落驻足,让观音周身有了一圈光晕,偶尔换个角度,还能看到七彩光晕。
这是系统产出的死物,于她们无用的东西,却是这个时代难道一见的稀世珍宝。
“此乃家族重宝,传了数百年,此番带着也是为了保路途平安。国君仁义厚德,是个好君主,草民献上重宝,祝国君无病无灾,寿与天齐,一统山河,千古流芳。”
国君望着那尊观音像移不开眼,他指尖摩挲着桌面,端着姿态不愿开口。
南国的建立是极其顺利的,百姓对涪阳军十分信服,他们又是本地世族出身,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建国后也没有什么改变,一切按部就班的生活,每日上朝也就是商量怎么拿下更多的疆土。
所以这是第一次,有人将宝物送到国君面前,只要他点点头,这东西就能收入怀中。
他好像第一次感受到身为皇帝的权威,甚至有些恍惚,觉得这天下的好东西都合该是他的,会有无数个许红翠将宝物送上来。
“你要谁?”
国君终于开口了,他没忍住伸出去碰了碰观音像的莲花台,花瓣顶端有一抹淡淡的粉色,观音眉心有一点殷红,这样的宝物在他眼前,他根本不可能放过。
“沈琰。”
国君触摸观音像的手顿住了,他擡头望着许红翠嗤笑一声,“许掌柜可真敢开口,沈将军是我南国最锋利的一柄剑,哪是你说要就要的?此话休要再提,朕不会答应。”
“国君派沈琰护送我等回西南,我能保证他有去无回。西南是我的地界,且匪盗横行,路遇劫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许红翠敲了敲桌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家中还有不少宝物,若是沈琰跟我回了西南,我下回便带着宝物前来道谢。”
国君并没有轻易松口,只是追问道:“许掌柜为何要他?”
许红翠摩挲着别在腰间的烟斗,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她双目低垂,轻声说道:“亡夫离开多年,去时也不过这个年纪,我与他少年夫妻,情深义重,总是挂念着不敢忘。沈琰……眉眼间与他十分相像,初见时我还当自己发了癔症……”
“亡夫逝世十余年,我已渐渐忘了他的相貌,所以要寻些相似的留在身边作伴……我府中男子已有十数人,可沈琰是最像的。”
“原本的大周朝有一官员是最神似的,我花了十万两白银买了他,沈琰更像些,我便出二十万。”
“国君何必迟疑,这不过是一场买卖。若是犹豫不决,不过就是我出的价不够,那我便再加些,国君看可行否?”
国君被她这番话震住了,久久未语。
原本他贪恋许红翠的好颜色,觉得此等美人有手腕有头脑,实在是罕见的人物,想要留在身边好好欣赏,现在看着她美艳的脸却只觉得异常阴森,像是条吐着信子的美人蛇一般,吃人不吐骨头。
她不愧是个出色的商人,什么都能谈成买卖,偏偏自己还心动了。
“沈琰并非寻常人,他身手……”
“国君放心,只要他到了西南,便再无还手之力。我可不要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只要乖乖听话的漂亮傀儡。”
她说着将一沓银票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还望国君笑纳。”
“亡夫在世时我与他聚少离多,短暂的相见也只是争吵,待他走了方觉悔恨遗憾,这才生了执念不肯忘却。国君心善,便成全我罢。”
国君又伸手去摸观音像,沉默良久,他说道:“我会派人跟你一同去,希望许掌柜不要食言。”
“国君放心,进入西南后沈将军会遇袭,从此前尘尽忘,痴痴傻傻。”
“他必定会带上自己的亲卫,并不好对付。”
“进入了西南,纵有万人也无济于事。”
许红翠笑着点了点观音像,志在必得地说:“菩萨会保佑我的。国君不妨想想,要如何收编他的旧部。”
男人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脸看得让人心里发毛。
许红翠离开时只觉得这位国君手段还不够,他这个国君当的太顺利,城府不够,威严也不够,如果能待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借着属下的拥护。
等到时日久了,他的短板会越来越明显,耐性不够,任人唯亲,排除异己,御下不严……
甚至不用别人动手,那些曾受他照拂的部下会是反叛的第一批,因为这个朝堂没有新人,全是曾经的同袍。而这些人中,有才能的并不是受重用的,那些亲缘关系近的才是近臣。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注定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许红翠用一尊观音像和二十万两白银买来了沈琰,这件事十分荒唐,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国君对沈琰的忌惮,以及对小世族的排挤。
他们已经建了国,却还在保存着世族的腐朽思想和制度,试图用世族的方式来治理一个国家,这样的想法迟早完蛋。
许红翠离开后,国君召来一人。
宋制穿着一身红色官服出现在御书房,他刚要行礼,国君就亲自起身将他扶了起来,无奈地说:“表弟不必如此多礼,你身上有伤,为兄可不敢受你这一拜。”
“那都是些旧伤了,兄长不要总是记挂着。我可不是纸糊的,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
宋制说着坐在国君身边姿态恭敬地给他添了杯茶,他因为洛霖霖受的伤养了很久才好,那匕首刺得极深,却奇怪的没有伤到心肺,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国君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着眉说:“我哪能不记挂,舅舅去世后你我相依为命,我们都是彼此唯一的家人,若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记挂你,还会有谁记挂你?”
宋制笑而不语,他自己出身宋家,国君出身瞿家,如今瞿家和宋家都还好好地伫立在涪阳城中,人丁兴旺,香火鼎盛,哪里称得上是相依为命。
不过是他这位兄长记念着旧事,不愿将自己当作瞿家的人,一口一个相依为命也只是为了告诫他宋家对他们的冷待。
“为兄召你前来确实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许掌柜跟我买了沈琰,不日便要回西南,我要你找忠心的属下扮作商队跟他们一起回去,然后再路上杀了沈琰。”
“西南?”
“嗯,许掌柜从西南估邶城而来。此事不光彩,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带人去。”
宋制说着勾出一抹笑,脸上的表情僵硬而阴狠,“正好我有位故人在西南,经年未见,实在想念。”
“可。你多带点人手,一定要确保沈琰身死。你也多加小心,那许红翠邪门儿得很,我怕她发疯伤着你。”
“不会的,兄长放心。”
次日,许红翠的商队出现在城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沈琰带领的五十人护卫队,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他在朝上据理力争才争了五十个名额将人带出来,算是他最后的保障。
随后便是宋制带领的商队,五辆马车,三十人手,这些人中有真正的商人也有宋制安排的刺客,只要沈琰落单,便能保证一击必杀。国君对沈琰的态度十分鲜明,恰好宋制也不喜此人,杀了他是他们兄弟俩共同的想法。
这样的人,只有还有一息尚存都是威胁。
壮士走到许红翠身边悄声说:“那五辆马车里,有一辆装着兵器。”
许红翠点头,轻声说道:“兵器和货物留下。”
壮士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许红翠送给沈琰的那张纸条只说是她要护送很重要的东西回去,希望沈琰能护送一二。说的委婉又客气,虽说是请求,却直接找上了国君,没有给沈琰拒绝的机会。
沈琰同意了,他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丝毫没有争辩,这反倒是件稀奇事。
一时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借口,许红翠原本没想到沈琰会答应的,毕竟这人要强争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的性子就是要争,而且不会服输,说好听点是自行,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
许红翠不好出声去问,只能自己猜测。
那个雨夜前来的传话人,根本不是沈琰的人。
沈琰从不觉得自己会输,在他眼里,如果南国乱起来,那么赢家肯定是他。而且他们之间虽然经常有生意往来,但是关系却并没有好到可以相互传信,甚至沟通这种要命的大事。
沈琰性子独,每次交易都是做些表面功夫,他和许红翠的关系并不亲近。
那人的到来只是想让许红翠离开涪阳城,或许是不希望她参与这件事,又或是还惦记着和西南的贸易往来,不愿让旁人看了南国的笑话。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只是想让许红翠离开,并没有打算害她性命。
而沈琰同意护送她离开的原因就有意思了。
明摆着国君是想把他打发走了占他的兵马,但他还是同意了,这实在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许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隐忍,是受伤了吗?还是另有隐情?
“将军,宋制来了。”
一个心腹凑近了小声说道,对于国君他们并不在意,因为那人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宋制这人却不容小觑。
沈琰点头,他唇色有些发白,说话时声音轻而缓:“是来要我命的。许掌柜花钱买下了我,国君贪婪同意了,这才让我有了离开南国的机会……让兄弟们一路上警醒些,宋制这奸人来者不善。”
“是。”
沈琰前些天被心腹暗算,险些没命。
他不知道这是国君的诡计还是心腹蓄谋已久的反叛,只能匆匆杀了叛徒暗自养伤,甚至不敢大规模的清洗,但是军中出现叛徒的消息瞒不住,国君迟早要动手,一时之间,这竟成了一个死局。
他生性多疑,军中出现两个叛徒后他便看谁都觉得不安分,只能将此事先按下不发,暗中养伤等待出路。
他暂时失去了和国君正面冲撞的底气,因为不知道还有多少叛徒潜藏在暗中等待着要他的命。
他最信任的兵马留在了新攻下的城池,如今这城中的都是些后来收编的,他用的不顺手,也不敢全然信任。只是求援的信息难以送出去,他竟成了困兽,孤立无援。
眼下这种情况,跟随许红翠离开便成了唯一的生路。
宋制……
沈琰眼神一暗,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国君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只有宋制这阴毒的蛇虫才会想出这样的计谋,他是个惯常用计的小人,最喜欢的就是藏在将士身后出谋划策,然后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左右战局。
此人阴险狡诈,是个劣根未除的世族公子,从不把百姓的命当命,一出手就是死尸遍地。
沈琰早些年和他有些交情,后来实在合不来便断了联系,两人见着面都是相看两厌,白眼翻天的,今日竟走在了一处。
三伙人各有各的谋算,就这么上路了。
一路上许红翠写了好几封信传往估邶城,但是因为路上不安稳,所以信件始终未能到达宋颂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