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见面

第51章见面

老李头因为嗜酒的毛病没能进工厂干活,他妻子也没能进去,两口子正难过呢,就听说神山的大人说了,现在开荒免税三年,而且三年后到十年内都能交一半的税。

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粮食才是让人活命的东西。

老李两口子这下子顾不得伤心了,连忙背着背篓提着锄头去城外开荒,和他们一路的还有很多人,大家面上打着招呼相互笑笑,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城外的荒地里有六七个城主府的基层官员在量地,有人量有人记,还在地里插了绑着红线的木棍来定位。

老李头以为他们是要圈地自己开荒,连忙跑上去问:“官老爷,不能说开荒吗?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划试验田的官员相视一笑,神神秘秘地对老李头说:“这里是专门划出来做试验田的,等到开荒结束后要在这片地里种从神山带下来的新粮种,那一片以后会盖住宅区,这里就是咱们估邶城的试验田基地。”

老李头和妻子听不懂什么是试验田,但是他们能听明白“新粮种”,还是神女从神山带下来的新粮种,这一定是好东西。

“那、那,那这什么田什么人能种啊?老汉我能种吗?”

老李头凑到那官员身边小声问道,还悄悄跟那个穿着黑色新棉袄的年轻人说:“我丫头也是当官的,就在索风区的区委会那儿。”

那年轻人笑着附和了好几声,把老李头夸得翘尾巴了才说道:“老伯你确定要种的话我就给你把名字记上去,往后这一片试验田就是你家的了,只是试验田的政策和开荒不一样,试验田是归神山的,收成你们能分一半。但是第一批新粮种收获后,大人们肯定是有赏的。”

“好好好,是帮神女种地啊,好事好事。”李老头美滋滋地接下了这差事,十分神气地在地里转了一圈,心里满意得不行。

他想着自家丫头在区里当官老爷,自己和老婆子在城外帮神女种地,这样他们一家人都是帮神女办事的,往后神女肯定保佑他们老李家平平安安。

“老头子,这地种了只得一半的收成,不划算种啊。”老李头的妻子在旁边跟他咬耳朵。

老李头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悄悄说:“那可是神山上的粮种,整个估邶城也没有多少,咱们不管是存着自己吃还是卖出去都能赚一笔的。”

正在说话间,他眼尖的看见了熟人,正是城西的屠户李老汉夫妻和他们的小女儿李琳儿。

估邶城的人都知道,屠户李老汉的女儿李妙儿被带到神山伺候神女去了,就是现在城里那位厉害的刑法官带走的。

醉鬼老李头和屠户李老汉的妻子李婶子是同族的亲戚,血缘不算亲近,只是口头上称一声兄妹,有时候在路上遇见,心情好了喊一声,心情不好就装没看见。

“妹子,你们也来这儿开荒啊?”老李头朝着李婶子扬声打招呼,一只手拉着自家妻子,害怕她嘴上没个把门的,把试验田的事情说漏嘴了。

李婶子扯着面皮笑了笑,客套地说:“有官老爷去我家说什么试验田,正好我们没田地,就过来看看。我们两口子年纪大了,但是家中的兄弟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开荒不费事儿,攒点田地往后好娶媳妇。”

她说的兄弟是李老汉那几个当猎户的兄弟,这年代当猎户的都是没有田地傍身的。

只有家中一贫如洗,无田无地的人,才会上山当猎户,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这样的人家是不好娶媳妇,因为他们庄稼人婚嫁看得是你家几亩田几亩地,家中有什么牲口。

随意寒暄了两句,两拨人就各自忙开了,拔草、翻地、捡石头,有的是事情要做。

后来又经过了好几个这样简短寒喧的日子,两户姓李的人家都在种试验田,地是挨着的,天天出城时碰得上,回家时也遇得上。

也不知同行了多少日子,试验田很快就翻完了,两户人家又带着农具自己找荒地开荒。

等到一区工厂的住宅区和食堂全部完工,百姓们的开荒进度已经走了大半的进度条,几乎将宋颂划出来的耕地全部翻完了。

这是一件好事,说明很多人还是想要耕种的,并没有因为工厂收入更高就舍弃土地选择工厂。

一区工人住进宿舍的事在估邶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城里的说书先生将此事翻来覆去地说了三四天,每回结尾都要感慨那些工人运气真好。

那些可都是用红砖砌成的房屋,那些工人竟然不花一分钱就住了进去,这怎么能让人不嫉妒。而且宋大人还说了,只要在工厂待满十年,就能用低价买下宿舍。

那些宿舍都是五层的矮楼,每层楼有四户,是三室一厅一厨的布局,三栋楼围成一个小院子,四面有院墙,中间是宽敞的空地,还有四个公共厕所。

小院里的卫生由住在这里的工人自行排班打扫,包括厕所和楼道,每天都有人去每个小院检查。

还有工厂食堂,那也是个让外人羡慕的地方,里面一天供三顿饭,早饭是杂粮馒头和豆浆,午饭是肉饼子和蔬菜汤,晚饭是有荤有素的一大碗加上五个大馒头,都是很好的吃食。

那些工人竟然每天都吃那么好,而且还不收银子,即便是家属去吃,也只收很少的钱。

优异的生活条件让估邶城陷入了一阵打工热潮,每天都有人守在工厂外问今天招不招工,什么时候才招工,给守门的护卫烦得够呛,一看见那过来打听的开始挥棍子。

一区的宿舍入住后也有很多小问题,但是每栋楼都有自己选出来的舍管,舍管会负责处理大部分的问题。只有实在解决不了的才会报告到宋颂面前,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工人们渐渐适应了住宿舍的生活,家里有点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打开门喊一声就能喊来人帮忙,有时候妻子在家里煮了好吃的,端着碗就能下楼跟工友一起分享。

各家的媳妇或女儿总能凑在一块儿说说话,做个针线什么的也能找着伴儿。

不过单身女工的宿舍管得很严,是按照学生宿舍来管理的,每栋楼有单独设置的舍管,每晚巳时初就要开始查寝,会对每间宿舍都进行检查,不允许夜不归宿,也不允许带男子进宿舍。

巳时过半女工宿舍就会锁上大门,院子里还有两条大狗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两条狗就会狂吠不止。

一区工人的生活越过越好,其他三个区也开始暗暗期待着,希望自己的区能是下一个,没过多久,宋颂就把几个区建宿舍的排序张贴了出来,还在上面注明了是按照区长的积分排的。

须风区排在最末位,区长又得被人暗地里骂上一年了。

才是四月份,须风区区长的积分已经只剩下七十了,可想而知,他今年的年终奖会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宋颂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从寒冬到春天,她已经下山待了很久了。

忙来忙去,几个月的时间好像“咻”的一下就过了,她感觉自己都没坐下来好好歇一歇,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四月。

四月的估邶城依旧带着凉意,只是街上的行人都穿得少了,他们换下了自家或新或旧的厚棉衣,穿着褂子和短衫在城里行色匆匆,或是忙着去地里看作物的情况,或是忙着去工厂上工。

大家都很忙,忙忙碌碌的才能感受到所有人身上那份踏实的心安。

四月初三这天下午,宋颂离开工厂回家,却在家门口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许茗因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裙,青丝被裹在一块蓝底白花的粗布里,手上挎着个篮子,笑吟吟地站在那破落的小院面前对她说:“几个月不见,宋颂长高了。”

她身上少了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端庄和威仪,多了几分丝丝密密的温情。

宋颂连忙把被刻刀划伤的手藏在身后,很是疲惫地走到许茗因身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本来很平常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她很小声地说:“姐姐,我好累啊。”

“我知道。”

她用空着的左手抱着女孩儿瘦弱的身躯,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腾不出手,只能用侧脸蹭着她的头顶,给她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