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百废待兴
第38章百废待兴
“神”的传说在麻沂山越传越广,却一丝风声也没有传到山下。遇见神使的部族心照不宣地瞒住了这个消息，就连在麻沂山附近作乱的山匪也没有将探听到的消息卖给山下的人。
保护神是信徒的职责，独占神是窃贼的野心。
居住在山上的部族对异族的排斥是在经年累月的争抢和相互打杀中积累下来的,他们共同居住在一座山上，因为资源和地盘的归属发生过不少冲突，所以部族与部族之间的嫌隙可以追溯到百年前，有的部族没有文字，便将那些仇怨口口相传，世代传颂。
而部族与山下那些移居过来的中原人仇怨也只多不少,那些大多是从中原迁来找神仙的。他们多是世家的家仆，受主家命令在此寻觅仙人踪迹,可仙人难寻,他们就在此定居繁衍,年月久了，就有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村落。
其中还有不少是朝廷派出来的官员,他们的到来往往声势浩大，又是军队护送又是仆从家眷的,说是前往西南寻仙，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流放，只是这种流放带着帝王的恻隐之心，除了实权被剥夺后其余的都保留着。
被派遣到此的官员并不少,他们初到时也曾怀揣壮志，想要找到仙人重回权力中心，所以经常派士兵或者家奴上山搜寻蛛丝马迹,不过照样是一无所获,还和山上的部族发生过好几次争斗。
年深月久，寻仙什么的便不再提及,举家搬到城中过富足的日子，再也没上过山。
楚峰屿这几天带着希莉娅在山谷附近做安全排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出门时带上一天的干粮，要到落日时才会回来，偶尔会带回一些猎物和植物。
孟敛则深入无名山脉腹地去查探，一去好几天都没回来。
宋颂成了留守的武力值保障，每日都要巡视山谷一遍，然后再去居住区的另一边查看荒地的开垦情况，然后又是种菜，又是割杂草摆在地上晾干给之后的养殖准备饲料。
其他人不会种地，所以地里的活儿就落在了她身上。她也是跟着系统现学现用，所以难免有些生热，只是偶尔想起以前爷爷奶奶在地里忙活的样子就会记起他们说过的话。
宋颂在进山谷的小路那用粗壮的树枝和荆棘围了一圈栅栏，桩子是孟敛打得，扎得很深，轻易不会被拔出来，荆棘缠着又紧又密，还是不能活动的，所以要进来只能越过栅栏或者拔除栅栏。
每次楚峰屿她们离开都是跃过去的，她们三个需要出门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跃过去，其他人就暂时留在家里忙活一些杂事。
这个栅栏是用来防止夜间敌人偷袭的。白天还好，她们都清醒着，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敲响铜锣，就在山谷附近徘徊的楚峰屿她们会立刻回来支援，所以白天并不危险。怕的就是晚上她们熟睡的时候有人或动物闯进来，到时候缠满了荆棘的栅栏会是一道保护的屏障。
这几天她们的居住位置又挪了几次，一开始选择的那个位置靠近山崖和入口的小路，有些背光，帐篷里总是昏暗的，所以后来又挪了几次，最后换了一个光线好，头顶还有一块凸出来的山壁挡风雨的好位置，只是这个位置离入口有点远，每次离开都要走好长的一段路。
新的居住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离湖泊不算很远，取水的时候很方便，唯一坏处也是离湖泊不远，所以会比较凉。
荒地的开垦进度很快，宋颂制定的开垦计划并不是一开始就划多大的范围让那些傀儡自由开垦，而是选好位置后先划一个适当的范围让他们拔草后翻地，深度要在二十五厘米以上，等到这部分地翻透后才划下一部分让他们做。
他们在翻下一块地的时候，一开始翻的那块就可以试着种植了。
系统给出的神秘种子很多，宋颂查阅种植说明后就带着一部分傀儡开始栽种。
孟敛离开前在这个区域绘制了一个恒温的阵法，这里就成了整个山谷最暖和的地方，因为地方很大，并不是所有的地都会翻，所以还留着许多空处，许茗因她们忙完了手上的活计就会提着草墩过来这边取暖。
这边有一块巨石，表面还算平整，她们就用来放针线篮子和别的物件。
她们仨在那里缝衣纳鞋，每件棉衣都胀鼓鼓的才罢休，酒儿拎着一把小锄头在山谷里到处跑，这里敲敲那里挖挖，宋颂带着傀儡种地拔草。
没有人闲聊，但是安静的时光让人觉得无比心安。
“宋颂，吃饭了。”
正午时分，许茗因和许红翠做好饭就招呼大家吃饭，宋颂隔得远，许茗因还走了好一截路过来叫她。
“知道了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歇口气儿就过来。”
宋颂擦了一把汗，散落的发丝黏在脸上痒痒的，她拆下发带重新绑了一遍，将头发绑得紧紧的坠在脑后。
在山谷落脚后她们就恢复了女子的打扮，其他人也不再叫她“公子”，而是叫名字。不过因为大家都要干活，所以男装女装区别也不是很大，她们已经习惯穿分开的上衣和裤子了。
已是寒冬腊月，山谷里凉飕飕的吹着风，有时候清晨起来天际雾蒙蒙的带着无处不在的水汽，所有人都加了厚厚的棉衣，脑袋上扣着一顶难看的厚棉帽子。
宋颂却只穿着一件薄棉衣，还挽着裤腿和袖子，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腿，上面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通天塔的监工不爱训斥劳工，他们只会沉着一张脸用鞭子抽你的腿让你走快些，抽你的背让你多背点，抽你的双手让你别闲着。
越是静谧安稳的日子，宋颂越容易回忆当初的苦难，那些监工的脸总是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偶尔午夜梦回，就会看见那些脏污的鞭子朝着她挥来。
在云归城需要担忧的事情太多了，她反而不会频繁地回忆过去，现在安稳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些往事也开始变得清晰。
人总是会记着这些曾经的仇怨，然后在脑子里无数次重演，在梦里一次次反抗，可都无济于事，难以释怀，只有真正将那条鞭子挥出去，才能和往事做一个解脱。
一个人一辈子难以释怀的事太多了，所以才造就了人的复杂和独特。
吃饭时酒儿叽叽喳喳地说着她的新发现，“湖泊那头的山壁后面有一处三尺长的缝隙，两侧都是高高的山壁，里头阴暗潮湿，到处都是苔藓，腥臭得很。但是里面竟然长着两棵青花椒树，其中一棵还斜着长在山壁上，真是稀奇。”
“看来你这丫头也不是光会玩儿嘛。”
许红翠坐在她旁边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然后又说道：“吃过饭我和你去摘，拿回来晾干备着，怎么说也是一味药材，收着总没有坏处。”
“好！我背我的小背篓去，我要把那些花椒全部摘回来。”
宋颂看她可爱就给她递了块糖，笑意盈盈地哄她玩，“那酒儿要加油哦，湖泊这么大，来回走上一趟可是很累的。”
“我不怕累，我要走遍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找到所有好东西！”酒儿壮志满满地说。
她原本是每天跟在宋颂后边打杂的小跟班，但是昨天她在一片杂草里找到了几株川芎，几位姐姐看到了一直在夸她，那种成就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她突然就不想当小跟班了。
比起酿酒，她更喜欢这种寻宝的感觉，随时都有发现宝藏的可能，还能在找到宝藏后得到所有人的夸奖。
她们夸完酒儿，就开始聊正事。
每天吃完饭后她们会休息一阵，大约是两个小时左右，先是聚在一起开个小会，聊聊各自的想法和意见，然后解决问题后就去睡午觉。
她们做饭是轮流来的，每个人一天，其他人可以搭把手，但是主要的做饭和清理都是那天的负责人来做。
因为宋颂要忙着地里的活儿，所以她不用排班做饭，由许茗因、许红翠、洛霖霖三人轮流来。
今日厨房值日生许茗因说：“干柴已经快用完了，你那边得分一些人手出来去拾柴。只是最近天气不好，每天都是雾蒙蒙的，有时候还飘些小雨，山里的柴也都是潮的，生火很费劲儿。”
她提出了问题，大家就可以想解决办法了，谁想出来谁说，群策群力地搭建这个家。
先开口的是洛霖霖，比起柴火，她更担心人手问题，开荒是重活儿，对那些傀儡来说也是很吃力的工作。
“人手也不够了，哪边都是要紧事。这边要柴火生火取暖，那边要人手开荒种地拔草，都不是能耽误的。而且这段时间太过忙碌，傀儡已经耗损了许多，就算分也分不出多少。我想着让楚峰屿她们再往外走走，去弄一批新的傀儡回来。”
“不成。”
许红翠说：“麻沂山剩下的山匪都是些倒腾山货和以打猎为生的小寨子，没必要赶尽杀绝。若是让她们往外走也不安全，咱们营地这里安全没有保障，她们带傀儡回来的时候也不够隐秘，我们这儿还什么都没有呢，不适合当出头鸟。”
“那怎么办？这几日都不见晴，山里的柴都是湿的，就算捡回来也难烧。而且山路湿滑，那些傀儡摔一下就散架了。”洛霖霖忧心忡忡地望着被白雾蒙住的天空，语气焦急地说：“这天气像是会结霜了，下了霜还得冷呢。”
宋颂手里捧着一碗热水想了很久，然后望向她们晾在外头的那些木材。
那些木材是她们沿途为了开路砍的树，被孟敛劈好后堆在一起用油布盖了两层。
“我们用那些木头烧炭。”
她以前在老家跟着几个堂兄玩，看过他们用一个小土坑烧炭，然后在山上用炭烤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红薯和土豆。
先用小土坑烧炭应急，之后人手充足了再搭个炭窑大批量地烧。也让孟敛在山上找找有没有煤，如果有煤的话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