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三日之后,烈焰焚城(元宵节快乐)
听到这句话,薛神策与孙孝准表情愕然,生出浓厚的不解:“莫昭容此话何解?”
二人身后,因两名“主将”主动领罪,而或主动,或被动请罪的地方将领、官员们也都面色茫然。
莫愁环视一张张脸孔,笑了笑,卖关子道:“二位就不想询问,我等为何知道府城正遭遇敌袭么?”
略一停顿,她才予以解答:
“在半路上,我们意外救下一名影卫,得知叛军主力攻城,又额外派遣骑兵突破防线的消息。
赵都督做出判断,猜测贼子朝太仓银矿赶去,故而已提早单独率领一队轻骑前往平叛。”
竟是这般?赵都安已去驰援了?
薛神策与孙孝准先是一怔,继而心头涌起惊喜的情绪:
以赵都安的能力,又提早出发,的确很可能阻拦下贼人毁矿场的行动。
其余人更是脸上不可遏制地涌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惊讶。
若银矿出事,总要有人背锅,而正值用人之际,若真上报朝廷,薛神策与孙孝准未必有事,底下办事的人被拽出去定罪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大。
那位赵阎王,人尚未抵达,就已如一只巨伞,替他们挡下一场灾劫了。
当然,眼下一切都只是猜测,尚未证实。不过哪怕银矿还是毁了,可赵都安主动前往,就意味着这位“督军”主动揽过去了一大份责任。
机缘巧合地,他们都默默对赵都安生出感激来。
“孙知府,劳烦你安排两营援军入城休憩,我前往西门等赵都督凯旋。”薛神策说道。
孙孝准应声,朝石猛、袁锋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愁说道:“既如此,我与薛枢密使同往。”
太仓银矿在西,赵都安若回返,必从西城门归来。
赵都安骑马来到城门外时,远远地就望见城门大开,一群人影等待,等靠近了,看清面孔,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吐了口气,露出笑容:
“薛枢密使,京城一别,好久不见!”
薛神策一身戎装,与在京城时穿胸口绣狮子的武官袍不同,战甲胸口护心镜位置,雕成一头异兽头颅。
四五十岁的样貌,肤色白皙,颌下蓄短须,虽相较当初憔悴了不少,但依稀可见“大虞军神”睥睨姿态。
“数月不见,都督更胜从前!”薛神策不擅长吹嘘客套,这一句赞叹已是极限,视线仔细打量赵都安,神情唏嘘感慨:
“听闻都督千里护送陛下回京,更大破恒王,此等功绩,我不如也。”
以后谁说你老薛不会溜须拍马我跟他急……赵都安笑了笑,将马缰丢给下属,走过来,又朝莫愁点了点头,收敛笑容,直入主题:
“看来府城无虞,我也就放心了,欲炸毁银矿的叛军已被我扫除,如今留下汤平等人留在那边,以防再有意外。
此外,那群叛军灭了宋家庄,试图烧毁农田,我抵达时已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将其剿灭,孙孝准何在?这事的善后事宜,得须他这个知府操心。”
屠戮庄户,烧毁农田?
薛神策、莫愁等人眉头紧皱,不过战争期间,这类事总无法避免,他们更关心的还是银矿安危。
“孙知府在城内安置援军,之前分散派往周遭粮仓的将领也陆续返回,”薛神策说道:
“请都督与我等一同入府衙,商讨后续破贼大计。”
赵都安点了点头:
“薛大人叫我使君就好,你我同朝为官,倒也不必生分。”
薛神策却摇头,认真道:
“军中无戏言,既是督军,便该如此称呼。”
这家伙在公开表达自己并无二心,表现对朝廷的忠诚……赵都安眼神波动,点了点头:
“薛大人叫的顺口就好。”
……
……
淮水道,百花村。
穿着衲衣,用木簪束发,背负木剑,手持拂尘的蛊惑真人行走在花海中。
脚步匆匆。
抬眼望去,往日长势极好的花海,因近日村民逃走,无人照料而潦草杂乱许多。
他没有理会百花村那些空宅,也未探访女帝与赵都安双修的那间宅院,而是再三确认没被人盯上后,快步上了后山。
沿着山道,抵达那座掩映藏匿在荒山上的破败庙宇内。
“还好,阵法还在。”
蛊惑真人从院子角落,拔起一根石柱,见障眼法徐徐散开,紧绷了一路的心弦松缓下来,阴冷的脸孔上露出笑容:
“自己吓自己。哪怕是天人,在不刻意搜寻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发现这里的特殊。看来只是巧合罢了。”
老道士拂尘一甩,布鞋踏过覆满尘土的破败道观,抵达深处,扳动开关。
沉重的“轧轧”声里,石壁缓缓打开一条密道,通往他多年辛苦造成的宝库之一。
“恩?”蛊惑真人走下台
阶时,终于觉察不对,这地面太干净了,尘土厚度本不该这样薄。而当他走入密室后,瞳孔骤然收窄,手中拂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老道士踉跄了下,蹬蹬后退数步,右手捂住心口,面色呆滞,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本该“琳琅满目”的藏宝库,此刻只空空荡荡一片,毛都不剩一根!
“我的宝贝!……”
蛊惑真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如遭雷击,脸色煞白,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打开密室内的另一道暗门,进入一座隐蔽的天井中。
这里有一方温泉,其中栽种了一株成熟的黑白双树,可这会,温泉池早已干涸,生长玉石叶片的神秘奇物不知多久前已被连根拔起,地上只留下几片失去灵力,干涸崩裂的“树叶”。
老道士一屁股跌坐于地,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
天塌了。
……
……
太仓府衙坐落于城内正中偏北,建筑气魄恢弘,极有官家气派。
衙门内院,一间被临时充当“前线总指挥部”的房屋内,城内将领、高官云集,按品秩高低,分主次落座。
气氛躁动不安,萦绕着战争阴云的紧张感。
赵都安身为女帝加封的“平乱大都督”,等同巡抚,位居主位,为西线战区名义上的“一号”首长。
刻意换回了女官袍服,戴上无翅乌纱,眉心点缀梅花妆的莫愁坐在他身旁。是个“副监军”的定位。
赵都安右手边,薛神策披着铠甲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左手边,知府孙孝准端坐,摘下的乌纱帽重新戴回头顶
——以他四品知府的官位,本该排在京营指挥使后头,但因是府城主官,兼朝堂上同级文官比武将高半级的潜规则,故而排在第三顺位。
再往下,则是石猛、袁锋,以及薛神策麾下的一些武官,以及府城地方文官。
赵都安一眼扫过去,一大半都是熟面孔,轻咳一声,率先开口:
“本都督奉陛下旨意,率援军来此平乱。
太仓府呢,我去年也曾来过,在座不少同僚都该还有印象,多余的寒暄废话便不去提,本都督‘初来乍到’,对前线局势并不明朗。
今日聚会,商讨后续平叛事宜,由薛枢密使住持。”
薛神策颔首,手指向堂内中央摆放的一座沙盘,解释道:
“如今局势大体如此盘,淮水被居中劈为两线,云浮的慕王如今正扎根在淮水道,情报显示,慕王正网络淮水部分士族,筹措军费,大有在淮水打造第二座慕王府的架势。”
他手指向前移,挪到了淮水与临封的交界处,指着这里的一只小旗子,沉声道:
“这里驻扎的乃是西南边军指挥使赵师雄,这个名字,诸位都不陌生,亦是云浮叛军中最难缠的对手,不过陛下回京消息传开后,赵师雄便停止了北上步伐,如今在消化地盘。”
最后,他手指再度前移,至临封道内,一座名为“宁安”的县城上,缓缓道:
“此地,便是叛军前锋将领苏澹的大本营。苏澹坐镇城中,宁安县往东北方,另外一座汶水县,驻扎他手下小半人马,与宁安县互为犄角,彼此照应。
屯兵于此的将领,乃是苏澹的妻第,而以这汶水县为桥头堡,周边的几个村镇,则有一股股小规模叛军,领兵的也都是苏澹的亲信。”
赵都安俯瞰沙盘地图,对地理格局立即明晓。
孙孝准意气风发,摩拳擦掌道:
“因城内兵少,固守已是艰难,故而迟迟无法予以反攻,不过如今赵都督率两大营抵达,又有薛大人指挥,反攻拿回宁安、汾水已是板上钉钉!”
对于这个结论,众人都暗暗点头。
并非盲目自信,而是理所应当。
援军一到,形势逆转,如今太仓府城兵多将强,打赵师雄或还有极大难度,但只对付个苏澹,若都做不到,在座所有人都该以死谢罪了。
石猛忽然面露担忧道:“可靖王那边是否会给我们时间?”
他迎着众同袍视线,认真道:
“大军开拔,东线的靖王必然知道,枢密使抵达西线也有段时日,若这时候建成道叛军大举生乱,令东线不稳,以此牵扯我们的兵力,该如何应对?”
赵都安没吭声,扭头看向薛神策,想听一听这位“军神”的答案。
双线作战最尴尬的地方出现了,西有慕王,东有靖王。
朝廷大军单独打任何一方都有胜算,却无力同时应对两方。
袁锋也附和道:
“如今两个藩王已达成同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清楚,所以靖王不可能坐视我们全力与云浮叛军作战而不管不顾。”
薛神策面色不改,心中早有计较,语气坚定道:
“依我判断,在彻底收回临封道被吞掉的地盘前,靖王不会找麻烦。”
他目光迎向赵都安
,解释道:“靖王、慕王二者固然为同盟,但这个盟友关系却很脆弱,双方固然不愿看到对方被剿灭,但也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对方比自己强。
如今靖王固守打下来的淮水地盘,不曾踏足临封,而慕王却吃掉了临封的一部分地盘。此等情况下,靖王只怕也想借朝廷的手,削弱一下云浮叛军的实力的。”
孙孝准也点头,认可这个判断:
“枢密使抵达西线已有段日子,援军出京的消息,靖王肯定也早知道,但东线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这已经能表明态度了。”
这就是丑恶的权力之争啊……赵都安轻叹一声,摇头嘲笑。
若两大藩王齐心协力,朝廷还真奈何不了他们,甚至临封也可能早已丢掉了。
但问题在于,两个藩王不可能“齐心”,所谓的合作、结盟也只是迫不得已。
他沉吟道:
“所以,二位认为,靖王其实是希望我们能削弱慕王的一部分军力的?”
薛神策认真点头:
“我猜测,靖王能接受的极限,就是让我们将包括宁安县在内的临封地盘夺回来,但若我们想更进一步,继续进攻淮水,靖王就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赵都安手指轻轻拍击桌面,吸引众人视线,他笑道:
“这是好事啊。敌人存在嫌隙,我们才好见缝插针,这么一份肥肉送到嘴边了,没道理不吃才对。既如此,便应尽快反攻,夺回宁安县,将叛军赶出去。”
石猛笑道:
“都督,夺城之战,就交给咱们神机营吧,正好叫这帮贼子见识下火枪火炮的滋味。”
新式火器……堂内众人眼睛一亮,他们对于覆灭了青州叛军的新式火器同样颇为好奇。
袁锋却道:
“火器的确厉害,但今时不同往日,敌人必有了提防。如今再用火器,再难有奇效,若论陆地厮杀,我五军营才更擅长。”
上次一败,让他憋了一股气,想要立功扬眉吐气。
“二位大人远道而来,兵马疲惫,且不了解这边,不如压阵,我等做马前卒。”
一名陌生的军官站了起来,这是太仓府本地的将领,之前被派出去守粮仓,不久前匆匆返回。
赵都安扬了扬眉毛,仗还没打,一群人开始争抢出战名额了。
孙孝准打圆场,苦笑道:
“诸位莫要争抢,这夺城之事只怕也不简单。要知道,那敌将苏澹最擅长的便是守城,我等如今虽有兵马,但想夺回失地,还要从长计议。”
座中的火器局主官陈贵捋着胡须发言:
“区区县城城墙有何惧哉?只要给我十门炮,寻个合适地点,便可生生轰开城墙!”
青州一战后,陈火神有点飘,看谁都想用炮轰过去。
薛神策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我丝毫不怀疑神机营火炮的威力,但苏澹若押解大量城中平民顶在城墙前该如何?我看过此人的履历,他曾经做过类似的事。”
这……志得意满的陈火神一下卡壳,无法回答。
用平民顶在前头,若强行以火器轰城……结果可想而知,这种恶心手段对付不了土匪,但却恰好克制朝廷军队。
只要朝廷敢开炮,虎踞各方的藩王就会疯狂开始宣传,导致皇权正统性被动摇。
要知道,如今朝廷最强的“武器”,并不是军队,而是正统性。
女帝已昭告天下,将各路藩王定为反贼,而一旦朝廷开始炮轰百姓,那女帝就成了该被讨伐的昏君了。
“绝对不行!火器只能用在叛军身上,绝不可贸然开城!”
始终沉默不语的莫愁坚定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监军”的作用,就体现在这个时候。
薛神策立即点头:
“以我们的兵力,想要夺回失地,只是时间问题,大不了费一些手脚,没必要用这等手段。”
众人也都赞同,眼看就要定下会议基调。
突然,堂外有一名武将急匆匆跑进来,打断了会议进程:
“报!前方斥候传来消息,敌将苏澹已下令宁安、汶水两县筹备焚城事宜,眼下虽未行动,但已在囤积桐油炭火茅草等物!”
什么?!准备焚城?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令原本还算平缓的会议气氛骤变!
“说清楚!速速说清楚!苏澹要焚城?!”一名将领站了起来,大声逼问。
薛神策等人也投以注视。
报信武将满头大汗,有些结巴道:
“我们的斥候一部分潜伏在宁安县,打探情报,刚送回的消息,说苏澹在下令今日攻城的同时,就已将一份《焚城细则十二条》传送各处,制定了严密的规矩。
包括要同时满足四条‘信号’,敌军占领的各地才会同时焚烧所在城镇。
同时,敌军正在紧锣密鼓,将两县的粮食、钱财等物往淮水运送。看对方的
样子,是也知道挡不住我们,所以已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全场寂然,无声!
赵都安面无表情,心中猛地跳出来一个词:
焦土之策!
他前世哪怕不了解军事,却也对这个战术如雷贯耳,大意为:
一旦敌军太强,己方无法守住地盘,就在撤离前将当地所有资源全部焚烧成为一片焦土,不留给敌人半分,如此一来,敌人哪怕攻下城池,也得不到任何补给。
这是一种经典的“以空间换时间”的战术,赵都安上辈子就看过不少用这种策略的成功案例。
然而他也没想到,这个“举人将军”竟是如此果决!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去银矿时,看到叛军在焚烧田地,如今看来这是那苏澹整个战术的一环……
他知道,援军一旦抵达,吃掉的地盘需要吐出来,所以趁我们还没到,大举攻城,尽力去捣毁矿场、粮仓……同时安排人将抢到的资源搬去大后方,再做好焚城的准备……”
“而凭借城池,他们大可以死守城池,拖延时间,等资源送走,或守不住了,就弃城而走……好决绝的人物!”
赵都安轻轻吸气,对这个只在纸面上看过名字的“举人将军”有个更深刻的了解。
莫愁脸色变了,急声道:
“接下来该如何?如此一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我们继续一点点蚕食,稳扎稳打,就给了对方足够的撤离准备时间。”
局势再变!
大好形势一下又恶劣了起来!
以火炮强攻虽能速胜,但对方连焚城都敢,绝对不介意用平民当盾牌。
可若不用火器,又很难短时间夺回失地。
气氛凝重,人人面色阴沉,一股焦躁的气氛开始弥漫!
“不如派出高手刺杀敌将?如今我方修行高手也不少。”有人提议。
“不可!你以为敌将身上没有能抵挡世间强者的手段?而且每个将领都不蠢,只要主将被杀,信号发出,只怕各处会立即开始焚城!”有人反驳。
“大人,交给我,立即杀出城去,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或许可以……”
“人家有城墙可守!攻城岂是容易事?”
“依我之见,应……”
一时间,堂内嘈杂混乱,各种想法被提出,却又迅速被掐灭。
薛神策抬手压住声浪,他面色凝重异常,声音却依旧沉稳:
“不要急,苏澹没到绝境,是不会随意丢弃地盘的,慕王也不会同意!以我对此人的了解,必然会尝试与我们打一打,只有当实在守不住时,才会实施焦土,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顿了顿,他目光扫视众人:
“三日,对方想完成焚城的准备至少要三日!
接下来所有人留下,一同讨论,明日之前,务必拿出至少三套尽可能短时间平稳反攻的策略!”
他转向孙孝准:
“孙知府,城中大小事务,劳烦你多费心。”
孙孝准用力点头,黑瘦的知府头发似乎更白了。
薛神策又看向赵都安与莫愁,惭愧道:
“赵都督……”
赵都安站起身,平静道:
“我不懂带兵打仗,就不参与具体战术安排,先去后头休息。本官受命督军,具体阵战安排,皆由薛枢密使决断。”
他深知外行指导内行有多可怕,所以明确表示不插手具体事务。
薛神策投以感激的眼神。
赵都安扭头看向仍坐在原地的莫愁:
“你呢?”
莫愁咬着嘴唇,说道:“我在这听一会,你先去休息吧。”
说得好像你在这听能听懂似得……赵都安摇了摇头,独自一人迈步往外走。
没有任何人目送他的离开,哪怕是石猛、陈贵这些神机营的将领,也都全神贯注地围坐在沙盘前,围绕着薛神策,商讨战术。
声音嘈杂热烈,却都与赵都安没什么关系。
哪怕他大破了青州军,可所有人也都清楚,那是火器的功劳,因此,只要神机营在,陈贵在这里,也就足够了。
而当面对真正的战场上的决策与操盘,想要在三天内,尽可能夺回失地这样一个艰巨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聚焦在薛神策身上。
将希望寄托在这位“大虞军神”身上。
就像敌人攻城时,只要望见城头上薛神策如旌旗般的身影,军心便可安定。
在前线战场之上,“军神”才是真正的主角。
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远,赵都安跨出“指挥部”院落大门时,短暂停步,扭头回望深处的“会议室”,抬头望见天空中不知何时乌云盖顶。
他轻声呢喃:
“三天后,烈焰焚城么?”
“呵,有点意思。”
——
ps:大
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