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道长,带你去杀人(6k)
树林间,火堆旁。
赵都安捏着末端灰黑色的树枝,皱眉对飞奔回来的宫廷供奉询问:“怎么回事?”
唐进忠手中还抱着一捆枯枝:
“树林中有一队士兵在追杀一人,我们没有您的命令,不敢贸然现身动手,所以先回来通报。”
林中追杀?这下子,不只赵都安,莫愁,连带盘膝闭目打坐的神官玉袖也睁开了眼睛。
声音迫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左侧前方树林中果然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逼近,速度极快。
前头奔逃之人身材纤细,穿粗布衣裳,头戴只斗笠,一侧肩膀受伤染血,正仓惶逃窜,竟是个年轻的女子。
女子后头,林中一队约莫二十多名披着软甲,手持刀剑,头戴铁盔的士兵,气息凶悍,隐隐摆出围猎姿态,沉重的靴子踩下,不时溅起一蓬蓬未曾干涸的草木积水。
唐进忠、宋进喜等扈从们停下手中事,围成一个圆圈,将赵都安几人保护在中央,下意识扶着腰间刀柄,摆出警惕防御姿态。
“是临封军府的官兵。”赵都安眯着眼睛,从那些军卒盔甲制式上认出其来历。
朝廷军府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追杀的又是什么人?
分明还有一段路,才抵达府城……莫愁怔住,表情肉眼可见地疑惑。
“大人,要不要帮助抓人?”极有眼力劲的宋进喜询问。
赵都安却忽地扭头,看向玉袖,笑眯眯道:“劳烦神官出手?”
玉袖却再次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贫道不插手皇族内斗。”
莫愁有点急了,催促他:“别浪费时间了,先阻拦下来问问情况再说,我觉得不大对劲。”
按理说,既是朝廷士兵行动,理应帮助,但莫愁敏锐察觉异常。
准备先控制局势,问明情况。
“不急,”赵都安又看了远处越发靠近的追逃双方,忽然手痒,道:
“你们不必动手,看本官箭矢调停。”
长身而起,右手摊开,立即有扈从取出只牛角弓递上,众人皆好奇,准备见识下赵大人箭术。
赵都安弯弓搭箭,身姿挺拔,阳光下箭矢反射寒光,锁定那名距离逃窜女子最近的,即将追上的黑甲悍卒。
按照“弹道”,这根铁箭将落在悍卒脚步前方的地面上,强势逼停双方。
“嗖——”
弓箭骤然松弛,一根箭矢拉出残影,瞬间出现在树影斑驳的林中。
被追杀的江湖女子气喘吁吁,见远处营地内的赵都安弯弓搭箭,心中一喜,下一秒,却汗毛直立!
那根箭矢贴着她的头皮擦过去,头顶的斗笠“砰”的一声,被箭矢撕裂成两半,朝两侧掉落,她一头乌黑长发也如瀑披散下来。
箭矢去势不减,“笃”的一声,扎入树身,没入半截,尾羽兀自震动!
“啊!”莫愁吓了一跳,扭头愕然地看向赵都安。
回想起了她当初送赵都安去神机营赴任,后者在校场上射箭射偏了的一幕。
射偏了……后者竭力维持着武道高手的姿态,嘴角抽搐了下,将弓箭丢给扈从:
“这弓受潮了,准头不行,抽空调一下。”
众人:……
而这时候,那群士兵却受到了惊吓,本能地减缓脚步,抽刀防御。
女子则趁机逃到营地附近,终于力竭,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肩头鲜血涌出,染红外衣,声音虚弱:“救………我……”
唐进忠回头看了赵都安一眼,见其点头,才示意一名扈从将其拖入包围圈内。
而这时候,一众黑甲士卒也冲出,将众人围起,双方对峙,一方披坚执锐,一方只是扈从打扮,实力对比鲜明。
只是仔细看去,会发现本该瑟瑟发抖,心生恐惧的扈从们却气定神闲。
而本该底气十足的官兵们却焦躁不安。
“将她交出来!”
领头的一名黑甲军官提刀走出,他们覆着半只面甲,孔洞中的目光凌厉森寒。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屠戮杀人。
赵都安掸了掸袍子,慢腾腾重新坐回了火堆旁的小凳上,一副世家公子打扮,颐指气使:
“你们隶属何人?可知本公子身份?孙孝准没与你们交待过,禁止对辖内百姓刀兵相向?”
按理说,临封既已
成为战区,这些军府的士兵当是调来太仓府城的,理应受太仓知府孙孝准管辖。
当初太仓银矿一案中,赵都安对那名黑瘦如铁,行事雷厉风行的知府印象颇深。
“你又是什么人?报上身份!我等捉拿叛军细作,凡窝藏者,一律以以反贼论处!”
遮住半张脸的黑甲军官瓮声瓮气询问,握住刀柄的手背上青筋隆起,悄然发力。
赵都安板着脸:
“好啊,倒是审问起我来了,我没怀疑你们是反贼已是……”
“动手!”他一句话没说完,黑甲军官眼角鱼尾纹骤然细密,沉声低喝,人已暴起。
军靴发力,浑身盔甲作响,手中厚而锋锐的长刀“呜”的声,朝赵都安斩去。
其余二十几名“临封战卒”皆同时出手,整齐划一,团身出刀朝那些扈从撞去。
若是寻常的扈从,哪怕有武道功底,面对军阵配合的冲杀,撑不了几个呼吸,就会死伤殆尽。
在黑甲军官眼中,这个身份明显不低的公子哥仿佛已是个死人。
这里乃是战区前线,却还蠢呼呼到带着几名美丽女子出行,死了也活该。
然而捏着根树枝,在火堆旁挑火的赵都安却只是眼角低垂,视线落在石头灶台上一盆烧的咕嘟嘟冒泡的热水,轻声道:“留个活口。”
“遵命!”
下一秒,人畜无害的“扈从”们露出了獠牙,唐进忠狞笑一声,没携武器,迈开大步,朝最近的一名悍卒递出拳。
那凶狠的士兵身躯如软泥一下,骤然失去所有气力,后背弓起,镶嵌金属片的内甲豆腐般撕碎,鲜血在皮肤上沁出一个拳印,如麻袋般倒飞落在林中,没了气息。
宋进喜贱兮兮一笑,身影如鬼魅般,近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三名士卒身后,单手锁住对方脆弱的喉咙,如捏死小鸡仔般,轻松放倒三人。
其余供奉也一人分了个对手,连刀都没拔出,眨眼功夫,杀气腾腾的一队士兵躺倒一地。
唯独只剩下那名黑甲军官,独自一人冲至火堆旁,竟是没人阻拦。
也就在他一刀行将落下时,一柄雪亮的弯刀倏然从马车处飞来,将他的两截脚踝切断。
弯刀在空中旋转一圈,重新飞回,被从林中“放水”完毕的浪十八随手抓在右手。
左手拎起酒葫芦,潇洒地喝了口,然后皱了皱眉头,重新掂量了下酒葫芦的重量,有点茫然。
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蹲在树桩子旁的霁月默默一抓,黑甲军官体内一半的鲜血从断开的脚踝伤口处抽出,被她抓成一个“血球”,丢向林子里。
“啊——”
而这时候,军官才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虚弱的握不住刀,只觉头晕目眩,眼神中却满是恐惧地仰起头,望向仍旧在拨动炭火的贵公子:
“你……你是……赵……”
赵都安抽出树枝,塞入他嘴里,说道:
“云浮的叛军换了套衣服,就想骗过本都督,未免太瞧不起人。带到林子里,好好审一审,本官心善,见不得动刑。”
精于刺杀、刑讯等奇诡手段的宋进喜笑嘻嘻拎起这军士,朝林子里去了。
直到这时候,火堆旁的莫愁才回过神,“啊”了一声,惊地站起身,看着一地的尸体,猛地捂住嘴,又开始干呕起来。
玉袖维持着盘膝打坐的姿态,皱了皱眉: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不愧京城人称的‘赵阎王’。”
赵都安笑眯眯道:“神官不忍?”
玉袖站起身,转身往马车方向走:
“两军厮杀,亦合天道,与贫道何干?”
赵都安哈哈大笑道:“等饭煮好了,我命人送去车上。”
玉袖不语,只是一味加快脚步。
……
这场战斗来的有多突然,结束的就有多迅速。
转眼功夫,林间多了二十几具尸体,唐进忠在尸体上搜了下,当真在这群人的衣甲内部发现了云浮叛军的身份铭牌。
“叛军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府城出了问题?”
莫愁干呕了几次,拧紧眉头,看向赵都安。
赵都安坐在火旁,手指捏着一只身份牌打量,眯着眼说道:
“倘若真出了问题,这群人就不必伪装了,一看就知是小股渗透进入朝廷防线的斥候,那么长的防线,不可能彻底封锁,漏掉一部分
不意外。
而能让这群人追杀的那个女人,看来比我们预想中更重要。”
这时候,一名扈从带着那名女子走了过来,她已被简单处理了伤口,喂了疗伤丹药,恢复了少许气力,只是依旧披头散发。
踉跄地被带过来时,那张姿色平庸,唯独鼻梁高挺,抹着七八道黑灰的脸上显出警惕与不确定。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这群人又为什么追杀你。”赵都安幽幽开口,审视着这名陌生女子。
斗笠被击碎后,女人头皮上被箭矢擦出了一道红痕,这会额头上还有丝丝鲜血,小豹子般的眼神却带着莫名的光彩,她忐忑地打量赵都安,忽然问:
“敢问,可是京师赵少保?是否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一旁的唐进忠挑了挑眉,手中长刀蓦地抵住女人的脖颈:
“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
赵都安略惊讶地与她对视,忽然摆了摆手,饶有兴趣道:
“有胆气,也罢,认得这个么?”
他伸手入怀,再取出时,掌心多了一枚令牌,却是皇城供奉的那枚身份腰牌。
手腕一拧,令牌打着旋凿入女人面前,噗地嵌入地面。
女人却眼睛一亮,染血的双手拔出令牌,将其平举,朝着阳光倾斜,观察令牌反射光芒的角度,以及细微纹理。如同查验假钞般。
“确认无误!朝廷驻临封银牌影卫‘白隼’参见大人!”
脏兮兮的女人面露惊喜,忽地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起令牌递回。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愣了下,赵都安狐疑道:
“影卫白隼?”
“是。”代号白隼的女人伸手入怀,取出属于自己的黑底银字的影卫令:
“请大人查验。”
一旁的唐进忠接过,渡入气机,影卫令牌上激起梦幻星光般的光点,翻转一圈,令牌背面浮现“白隼”二字。
“是真的。”唐进忠予以证实。
“你是朝廷影卫?为何遭遇刺杀?速速道来。”莫愁不淡定了,压着呕吐欲望追问。
白隼当即回答:
“卑职奉命,在战区潜入敌后搜集情报。因身份败露,遭遇追捕,幸得大人所救。”
莫愁存了个心眼,问道:“为何逃向这边?不该逃往府城?”
白隼如实回答:
“府城今日有战事发生,故不敢前往,只好北行,临封影卫早几日已知大人率军南下,故而向北逃窜,以期令敌军斥候畏惧深入而退走。”
对答如流,毫无滞涩。
赵都安突然问道:“你说府城有战事?”
白隼点头:
“回禀大人,今日叛军苏澹派军攻向府城,但下属刺探得知,叛军令派了高手领精锐骑兵趁我军被牵制在府城,趁虚而入,意图破坏,下属得知此讯,心急如焚,才冒险穿过前线回返,因此才被盯上。”
什么?前方正发生战事?云浮叛军和薛神策打起来了?
这下子,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赵都安心头一沉,追问道:
“你说有高手潜入搞破坏?具体如何?有哪些人?去了哪里?”
白隼面露难色:
“敌军动向乃机密,下属所知亦不多……只知乃数支轻骑,还有修行高手坐镇。”
赵都安突然将地上的地图,连带手中的树枝丢给她:
“将你知道的,看到的那支轻骑的行进路线标出来,不要告诉我,你毫无所知,就会被这群人舍命追杀也要灭口。”
感受着“赵阎王”冰冷的眼神,白隼突地打了个冷战,心中生不出反抗念头,硬着头皮,捡起末端灰黑的树枝,在地图上画了几道。
赵都安满意点头,看向她的眼神微暖,亲自起身搀她起来:
“辛苦你了,既已受伤,来人,带她去我的马车休息,我车内有更好的伤药。”
白隼感激涕零,道:
“大人,战况紧急,属下名不足惜,不知援军在何处,为今之计,当尽快开赴府城,以退强敌。”
你在教我做事?赵都安表情郑重:
“本都督会认真考虑,去吧。”
说完,投了个眼神给唐进忠,后者心领神会,亲自带着名为白隼的银牌影卫去后头。
“军情紧急,来不及吃饭了,我们该立刻启程。”莫愁焦虑催促。
赵都安却没挪屁股:“去哪?”
莫愁奇怪地看他:
“当然去府城啊!这影卫说的对,只有我们尽快赶到,才能扭转战局。”
“稍等。”赵都安却道,他扭头望向不断传来惨叫声的树林。
俄顷,宋进喜拎着血肉模糊的黑甲军官返回,堆笑道:
“大人,这人知道的都说了。”
赵都安听完军官的情报,与白隼所说高度吻合。
这会,唐进忠也走了回来,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用暗号验证了白隼的身份无误。
赵都安这才点了点头:
“石猛、袁锋他们的确该率京营主力开赴府城。进喜,你骑马去后头军营一趟,告知他们咱们获知的情报,叫他们辛苦一些,急行军前行,另外,将神机营的轻骑兵营单独调过来,我要用。”
宋进喜应声,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莫愁愣了愣:“你要轻骑兵做什么?”
赵都安捡起树枝,双眸盯着地上脏兮兮的地图:
“当然是去杀人,没听到吗?敌人打府城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掩护那只骑兵进来搞破坏,放任不管怎么能行?”
莫愁反驳道:“可我们不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啊?”
赵都安头也不抬,死死盯着地图上几条黑灰箭头,目光幽深如潭水。
在他眼中,整个太仓府城范围内,各个重要的地点、坐标纷纷自脑海中浮出,而白隼标记的几个敌军袭击的方向,则在他脑海内的推演中不断清晰,延长。
那一条条散乱的,故布疑阵的箭头,仿佛在地图上沿着四通八达的道路伸展,转向,最终汇聚为一。
他轻声呢喃:
“我不懂行军打仗,但我明白这战场之上,方寸之间,不过也是遵循基本规则的一局棋,下棋我自认还算懂行,棋路可以推演,那行军理应也可以。
呵,多亏了这里是太仓府,我去年来这里查案时,为了搜寻嫌犯的踪迹,在驿馆那几日将这片地盘了解了个底朝天,还亲自用双腿丈量走过城内乡间的大小路径……
太仓这地界,值得苏澹如此大费周章,故布疑阵来偷袭的地点本就不多;
骑兵出行,无法翻山越岭,能走的道路也被固定;
援军将抵,以慕王府的情报能力,肯定知晓,所以时间也受限……这诸多规则逐一捋一次,对方奇袭的目标也就水落石出了。”
最后一句话吐出的同时,他手中的树枝忽地点在地图上某个位置,赵都安神情怅然,自嘲一笑:
“什么叫巧合?本官这次来,简直是天命所归。”
莫愁愣愣地望去,地图上圈定的位置,赫然便是——
太仓银矿!
赵都安长身而起,大声道:
“灭火拔营,抛弃马车辎重,所有人上马,待轻骑抵达,随本都督出征杀敌!”
一众供奉精神一震,眸光大亮,齐声称是。
这一路上没架打,他们都憋坏了。
赵都安扭回头,看了眼莫愁,才想起来什么般,补充道:
“留下两个人,保护莫昭容和天师府神官,以及受伤的影卫与大部队汇合。”
莫愁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可以,但耳畔忽地传来赵都安的声音:
“你留下,盯着点那个白隼,供奉们武力有余,头脑不足,他们盯着我不放心。”
他动用了武夫世间境后,可掌握的“传音入秘”法门。
莫愁一怔,下意识想去看叫白隼的影卫,但忍住了,眼睛瞪大,仿佛在说:你觉得她有问题?
赵都安笑了笑,眼神微冷:
“不确定,只是怀疑,谨慎些总是好的。”
影卫名册里,的确存在在“白隼”这么一号人,此人样貌、年纪、位置也的确符合京里的资料。
但赵都安却忘不了,此人出场时,面对赵都安射来的那一箭表现出的敏捷与冷静。
那不是寻常的“银牌影卫”能拥有的素质。
“你真以为本官箭术离谱到那种程度?学着点,战场的尔虞我诈绝不比庙堂方寸间更少分毫。”
赵都安翻身上马,扬鞭向太仓银矿赶去。
身后一名名扈从如影随形——第二辆车厢内,一道清淡的倩影也飘然掠出,跟了上去。
莫愁愣愣地望着这个男人杀敌而去的背影,一时短暂失
神。
……
车厢内,鼻梁高挺,脸上抹着七八道黑灰的聂玉蓉以手掀开车帘,脸色不大好看地望着离开的目标,眼神冰冷森寒。
此刻的她经过了易容,更改了样貌,将自己变成了“白隼”的模样,再结合以特殊秘法,从白隼神魂中读取到的情报,她完美地窃取了这名影卫的身份。
——前些日子,绣衣直指抓捕的那个影卫,就是银牌白隼。
“这位姑娘,敢问赵大人去了何处?可是与大部队汇合?”
聂玉蓉装出虚弱、担忧的模样,从车厢中艰难走下来。
视线掠过营地内剩下的两名供奉。
掠过第二辆车厢内,隐约传出的呼声。
定格在打扮中性的莫愁身上。
莫愁神态如常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
“你不认得我?”
聂玉蓉做出茫然之色:“敢问姑娘是……”
地方上的银牌影卫,没有资格觐见莫昭容。
莫愁笑了,没有予以解释,平淡道:
“外头风凉,你受伤了,不要乱走动。”
远处。
赵都安人在马上,眼神奇怪地看向旁边同样骑了匹马跟随的玉袖:“神官何故跟随?”
玉袖神情冷淡:“都督不愿贫道跟随?”
赵都安哈哈大笑,豪气万千:“求之不得。今日便带道长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