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校园if线】06
山间明月,华灯初上。
一处温泉旅馆内。
“干杯——!!”
“苏蓝,来,今天这种大好日子,你得跟我多喝几杯!”
桌前,胡如一手拿着啤酒杯,另一手挎住苏蓝的肩膀,“来来来,秦越,给我们苏蓝满上!”
“好嘞!这一杯不够还有下一杯!”秦越一下趴过来,殷勤地直接给倒满了,塞进苏蓝手里,“你今天的酒我包了!”
苏蓝左右手各拿着一杯满得快溢出来的啤酒:“……”
苏蓝转头看胡如:“什么大好日子。”
胡如:“我们认识周年啊!”
苏蓝:“加入社团都还没年呢。”
胡如:“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谊。”
苏蓝:“哈。”
“难得我们出来合宿!快,来来来,直接干了!”
秦越一手也挎住了苏蓝,个人勾肩搭背,苏蓝左右为a,肩膀一抖把他们俩甩开,“行行行,喝就喝,你们俩谁酒量好?”
秦越胡如对看一眼,异口同声:“那肯定是我啊!”
苏蓝转向胡如:“他说他酒量比你好,这像话吗?”
又转向秦越:“她说她比你能喝,这你能忍?要是我,我忍不了。”
胡如:“?”
秦越:“?”
说完这两句话,苏蓝眼睁睁看着一左一右开始拉扯,转而战况升级,开始脸红脖子粗互相开始拍桌瞪眼睛喝酒。
“你能喝?看看老子的!对瓶吹!”
“你可拉倒吧,你这叫对瓶吹?留着那晃悠的干嘛的养鱼?就这么节约水资源的?”
“哈?你还好意思?你这手一晃半瓶都给你洒了吧!要喝真喝别玩花招!”
……
苏蓝很淡定地放下自己的啤酒杯,拎起一罐轻一点的易拉罐,站起来,去了旁边。
她站的地方靠近窗户,夜风一吹,刚刚酒气带上来的热潮到扫去了大半。
苏蓝背靠着墙,单手开了啤酒罐,泡沫哧哧地涌了出来。
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钟予。
谁都没想到,钟予真的来了。
因为他报名了,所以射击部整个社团人都来齐了,连苏蓝都没见过部里这么多人。
从出发开始,到刚刚为止,一路上她就听附近的alpha们嘀嘀咕咕地谈论玫瑰,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谈话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各类赞美之词加上憧憬之心,苏蓝心想他们写作文的时候说不定都没用上过这些繁杂的词汇。
现在暖烘烘的屋内,钟予正和另外一个omega一年级生林临坐在房间的另一头。
无数的alpha过来搭话,和他们说要喝酒,要玩游戏,要划拳。
林临局促地扬着醉红的脸傻笑,钟予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脸上微微拂起一丝醉意。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钟予微微侧过眼,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神。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隔着人群,钟予的眼眸,色泽幽绿,让苏蓝想起了刚刚从窗外探出去瞥见的月下的寂静森林。
温柔的,安静的,一切都是表面,一切都隐藏在暗流之下。
苏蓝有点不自然地别开目光,中断了对视。
要说为什么……
昨晚的梦,又出现了新的场景。
苏蓝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春梦竟然还有续集?
还是她,钟予,只不过场景换成了镜子。
或者说,她抱着钟予,坐在镜子前。
到顶时,他优美的脖颈扬起,难耐的哭咽在她的耳边,纤韧的背颤抖僵直。
她虎口扼住他的喉咙,迫使他靠近自己,尖牙顺着后颈咬进去,玫瑰味的气息便溢满了口腔,勾得人继续深入。
……什么玫瑰味?
这种梦越来越离谱了,连气味记忆都有。
苏蓝是闻到过钟予的信息素的,毕竟他第一次意外分化的时候,是她背他去的医务室。
当时的玫瑰气息蛊惑又香甜,直往她的骨血里钻。
虽然苏蓝并不想在意,但那段记忆实在深刻,她也不是什么性冷淡,本能地对这种几乎挑战她道德底线的情况记得一清二楚。
包括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这个梦真实得吓人。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蓝狼狈地想骂人。
合宿的集合都差点迟到。
结果一路上,还要听所有人议论玫瑰。
现在……
苏蓝装作无事发生地移开视线,喝了一口啤酒。
不要对视。
-
第一天的合宿大家到的时候太晚,凑一起吃了夜宵喝了点酒,就分房间去睡了。
“两人一间。”
胡如说,煞有介事点头,“有没有人有异议?实在不是我抠门,是社团经费实在少得可怜。”
苏蓝无所谓,第一年合宿的时候她就跟胡如一间。
却没想,钟予也点头了。
安静顺从地像绵羊,收敛了生人勿近的气息,钟予乖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几乎会忘了他是高岭荆棘中的玫瑰。
“我也可以。”他说。
胡如眼睛一亮,下一句话打破了剩下所有alpha的妄想,“很好,正好林临也是omega,你们俩一起!”
发出长长的哀叹,alpha们悻悻散去。
苏蓝手里被塞进一张房卡,想起了什么,苏蓝问胡如,“这次还是我们俩?”
“是啊,怎么了?”
“你对象不是来了?”
“他?那儿呢。”胡如一扬下巴,清秀少年正也向他们这儿看来,温温一笑,“他跟他朋友一间。”
“你对象看起来脾气很好。”苏蓝说。“那可不嘛。”胡如笑眯眯, “我就没见过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
这段对话, 直接导致两小时后苏蓝被这一对情侣的吵架扔出酒店房门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置信。
“嘭!”
一个枕头被用力地砸到门边。
“你再说一遍试试!什么叫‘随便’?!在你眼里跟我的约会就是随便对不对!”
本来一脸温柔相的青年突然横眉竖目,跟胡如扭打在一起。
“什么,什么啊!这不是我的原话,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哎,你别扔——”
“你闭嘴!”
嘭!
在第二个枕头又被砸到门边的时候,苏蓝决定把房间大方地让给他们,自己出去避难。
“你们慢慢吵,不要客气。”
把门在身后关上,苏蓝闭眼吸气。
等一下。
这段对话怎么发展成吵架的?这两人本来不就是在正常说话?
……好怪,感觉这段她也梦到过。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刚刚经历的长达半个小时的折磨,苏蓝拎着毯子,决定自己出去看个流星雨。
亏今天还是流星雨夜。
胡如这个傻女人。
总得有人给流星雨个面子吧?
山间的夜晚有些冷意,苏蓝穿上了外套。
顺着小径走到山顶的平台前,路过了自动售货机,还顺带了罐啤酒。
冰冰凉凉的啤酒罐握在掌心,沾了一手潮气。
席地而坐,苏蓝曲起了长腿,毯子横在推荐,舒舒服服地起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啪地清脆一声,在安静的山间里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也是。
苏蓝回过头去,正看到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山间夜风,松涛阵阵,远处的沙沙声传来,如潮水般起伏。穿着深色浴衣的少年正向她走来。
是钟予。
“你睡不着么?”
忽略掉身体的僵硬,苏蓝转过脸,问。
钟予穿的衣服并不多,交领的深色棉质衣服勾勒出一截他纤细的脖颈,锁骨和喉结的线条精致。
在苏蓝的目光之中,他的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轻声道,“还没睡。”
他坐下在了苏蓝旁边。
“你也知道今天有流星雨?”
看到钟予一怔的表情,苏蓝知道这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个新闻,“那你还真走运。天气预报说,今晚山里正好能看见英仙座流星雨。”
她拍了拍坐着的台面,“这里正好就不错,应该能看到全景。”
钟予眼眸怔怔,他转过头,也看向天空。“原来是有流星雨啊。”
“对,你以前看过?”
“没有。今天会是第一次。”
“那还有点时间想想愿望。”
苏蓝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不知道预报准不准时。”苏蓝顿了一顿,向他递过来毯子。钟予顿了顿,接过来,毯子的质地绵软,裹住他的身体,暖意便慢慢染上来。
他们两人披着同一条毯子,就像是温度也共同分享。
钟予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别乱想……钟予。
少年爱意单纯,纯净地剔透,安安静静地捧在那儿,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慌张无措。
夜里这么静,钟予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的朋友呢?”
“……林临么?他已经睡了。”
“这样。”
苏蓝微微一点头。
她像是有些别扭,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也没有跟他对视。
钟予想,她的确是在疏远自己。
“学姐。”
“……嗯?”
“我……最近做了什么错事么?”
“错事?”
苏蓝惊讶回眸,“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少年的绿眸静静望她,钟予听到自己说,“如果有的话,我会改的。”
“钟予……”
苏蓝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轻轻抿起。
她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她最近是对钟予的态度转变得太快。
她揉了下额角,“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
苏蓝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办法跟他坦白——太过奇怪了。
但面对钟予,莫名其妙地,她也并不想用普通的理由搪塞他。
“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觉。”苏蓝道,“一直在做很怪的梦。”
钟予轻轻嗯了声,有点不确定,“关于我么?”
苏蓝顿了顿,点了下头。
“对。”
钟予沉默了下去。
但出人意料地,他并没有继续问。
他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倒影,一瞬不瞬,只是这么静静望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苏蓝觉得,钟予的眸色的那抹绿,要将她浸润进湖水里。
“学姐。”他忽然开口。
“……怎么了?”
“流星雨开始了。”
苏蓝怔了下,仰头看去。
果然,漫天的星雨。
像是有人敲动了夜幕,无数的星子坠落下来。银线像是水面跃起的鱼,转瞬即逝,又淹没进暗色的海里,敲击着水浪。
轰轰烈烈的无声的星雨。
耳边,她听到钟予的嗓音,“你许了什么愿么?”
“我?”
苏蓝毫无准备。
她决定先问钟予,“你呢?刚刚的时间里……你想好愿望了?”
“想好了。我刚刚许过愿了。”
苏蓝笑起来:“这么多流星,你有很多愿望可以选,不如再多想几个,抓住机会,下一次流星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钟予仰起脸,注视着天上的流星。
少年的声音很轻。
“我只有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你这么不贪心。”
“……嗯。”
毛绒温暖的毯子之下,他的手离她,很近的距离。
钟予想,如果有一天,她能拉住自己的手就好了。
他明明是这么贪心。
“对了,学姐。”
两人静静地在流星雨下坐了一会儿,钟予拎过来身边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之前答应过你的便当。”
苏蓝一愣。
“晚上聚餐的时候,学姐好像没吃多少……所以我想,你也许现在会有点胃口。”
盖子打开,是一排精致的寿司。
排列得整齐,造型精美,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的心思。
苏蓝还是很惊讶,“你真的做了?”
“因为答应了。”
钟予没有说他花在这简简单单一小盒上的时间,“学姐现在想吃么?还是没有胃口的话,我可以明天再做给学姐。”
他顿了顿,“食材我会让人送过来。”
“不用了,现在就很好,正好我有点饿了。”
苏蓝赶忙打消他的念头,用纸捏着寿司送入嘴里。“多谢。”
完美的口感让她不禁弯了弯眼。
“我有跟你说么?你真的手艺太好了。”她夸赞道。
钟予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学姐上次说过了。”
“是么?”
苏蓝心情都好起来,又捏了一枚,“那夸两遍你也是实至名归。”
钟予微微怔住,随即有些羞涩地转过了脸。
“……学姐喜欢就很好。”
这样就很好。
她这么夸他几句,离他近上一点,钟予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他本来以为,想念她的时候的情绪,已经让他足够悸动,却没有想,离她这么近……他几乎,几乎都没有办法克制,脸滚烫得钟予浑身都僵硬,他捏紧了手指。
“学姐下次想吃什么?我……再给学姐做。”
“还有下次?我只是送你了个玩具小狗,怎么好像就成了你的债主一样。”
苏蓝轻轻笑起来,“你这样会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
钟予停顿了下,“我平常自己做这些,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如果学姐能给我反馈的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去改了。”
好乖。
怎么这么乖?
苏蓝几乎都要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钟予,你这是做慈善。”
苏蓝忍俊不禁,她托起脸转头瞥他,“让我只动动嘴皮子,就能在你这儿白吃白喝。钟家人亲手做的料理这么难得,我真的是赚大了。”
“我……学姐只是帮我的忙,是我拜托学姐。”
“这么说来你还要向我道谢了?”
“嗯,对……谢谢学姐。”
苏蓝看着钟予的侧脸越来越红,他乌黑的发里藏着的耳尖也红得像是开得最盛的玫瑰,色泽灼眼。
玫瑰真的很漂亮。
苏蓝想,他为什么是钟家人,真是可惜。
不然她说不定会心动。
-
两人在山台上边看流星雨边吃东西,末了下去的时候,苏蓝还去给钟予买了瓶饮料。
“我跟学姐一样的就行。”他说。
苏蓝的手指从自动售货机的上排往下移动,移到了自己买的那种啤酒罐前面,“你能喝酒?”
“嗯,就那个吧。”
钟予其实并不是很能喝。
他的酒量很差,也不喜欢喝酒,但他想尝尝苏蓝喜欢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好,给你。”
苏蓝走过来,将易拉罐打开,递给他,“有点凉,你慢点喝。”
“谢谢。”
“学姐,为什么喜欢喝酒?”
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
苏蓝想了想,“一开始也没很习惯,但跟着我父亲出席宴会太多次了,最后慢慢就喜欢上了。”
“酒嘛,这种东西,当你有那么一点晕眩再去观察别人,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事情。”苏蓝道,“尤其是一群人喝酒的时候。”
“你看胡如,平常一毛不拔的样子,喝多了会拍桌子请全桌人吃大餐,她有一次当场给所有人定了演唱会的门票……还全都是VIP座。”
“秦越,平常嘴上流里流气,但喝酒之后比谁都真诚,你问他银行密码他还能给你抄写在纸上塞你口袋里,生怕你忘了。”
苏蓝举完例子,转头看向钟予,“是不是很有意思?”
钟予紧张地又抿了一口酒。
辛辣,带点苦。
但苏蓝一转眼过来看他,钟予什么都忘了。
山间悬着的月皎洁如玉,映在她的眼里,凝成一片小小的亮色,钟予感觉自己就融化在这柔亮的光里。
“嗯。”他乖乖点头。
“那学姐呢?”他问,“你会喝醉么?”
“我?”苏蓝笑了声,“会是会,但是想把我喝倒,得费一番功夫。”
她看了眼钟予手中的啤酒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喝了个大半。
怎么喝这么快?
正在这时,苏蓝突然感觉肩头一湿。
是雨点。
紧接着,更大更密的雨点啪啪落了下来。雨点穿透树梢,在树叶上打出沙沙声响。
“下雨了?”
她有些惊讶,“我们快点回去。”
她没有多想就把外套脱了下来,遮在了两人头上。
苏蓝里面只穿了件无袖的背心,光裸莹白的肩头露在风雨之中。
“学姐,你不冷……”
“没事,就一会儿。我们先下去。”为了快一点,苏蓝隔着衣袖抓住了钟予的手腕。
“感觉这是暴雨,我们快点。”
果然就像是验证她的话一般,头顶的树叶的嘈杂声忽然密了起来,像是鼓点一般,雨点汇聚成清晰的雨线,把两人淋了个透湿。
两人跑到旅馆大堂的时候,已经衣服都被打湿了大半。
苏蓝的外套已经完全没法看,拖在手里像是拎了条浸漫水的浴巾,苏蓝干脆地交给了服务生去清洗。
两人往走廊里走,刚踏上台阶,钟予忽然定住了。
“怎么了?”
“学姐……”他轻声说,黑发沾湿在脸上,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白得透亮。
“我好像没带房卡。”
苏蓝愣了愣。
她下意识去看时间,酒店墙上的钟的时针,清晰地指向“3”。
凌晨点,没人醒着,也没人想被吵醒。
苏蓝这才想起,她的房间也还被那对吵架的情侣占着。
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些苏蓝本人并不想看到,也许会双目失明的场景。
“没事,我们再去要两个房间。”
苏蓝走回前台,跟前台小哥说完之后,却得到了对方一个难办的眼神。
“抱歉,同学,这次只剩下一个房间了。”
小哥说,“我们旅馆也很小,你们合宿就占掉了打扮的房间,剩下的几个房间都是给我们原来常驻的散客……不然你们凑合一下?”
小哥又补充,“反正很快就天亮了,我们也不收你们钱。”
苏蓝心想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好了。
她转向钟予,“没事,我回去……”
“学姐,没关系的。”
钟予微微侧过眼,随着他的动作,乌黑发梢的水珠滚落,顺着他的脖颈和精致的喉结往下滑,又淌过纤细的锁骨,顺着交领衣服的领口滑向深处。
他的衣服也湿透了。他似乎有些冷,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也就几个小时……我不介意。”
苏蓝怔住,小哥还在一旁劝说,“快点吧,外面下大雨这淋得,你们俩都得赶紧洗个热水澡,不然感冒了,去我们附近的医院还要下山。”
苏蓝拿走了房卡,拉着钟予去了电梯口。
“走。”
她的体温比常人要烫一些,手指圈握在钟予的手腕上,钟予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烧灼。
两人的手都潮湿,这样贴在一起,水珠顺着两人的指尖往下淌,滴在地毯上。
打开房门,苏蓝拿了毛巾,开始擦头发。
“你先去洗吧。”
钟予顿了顿,“学姐。你……”
“我没事。”
苏蓝为他现在还在担心自己觉得好笑,“我再怎么样也是个alpha,身体素质一流,这点小雨不会让我生病。”
她用毛巾包裹住自己的头发,动作自然地擦拭起来,“快去。”钟予脸色因为冷已经有些苍白,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睫毛都湿漉漉的。
“那我先去。”他说,“我会快一点。”
“没关系,你把身体冲热一点,我完全没事。”
浴室的门关上。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山里的雨还在下,细密的雨线织成一张网帘,唰啦啦打在阳台的栏杆上。
苏蓝本来想合上窗户,但窗户刚刚关上一些,身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就变得更加清晰。
苏蓝顿了一下,又推开了窗户。
这样雨声淅沥,遮盖了浴室的声响,将她的注意力扯到窗外。
眼前,她的梦又回来了。
苏蓝总有个印象,在那个长梦里,她所谓死后弥留的七天里,有一个夜晚,她也是这样。
对着阳台的夜雨坐着,听着浴室的水声。
还有……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玫瑰的喘气声。
……
定了下,苏蓝甩了甩头,把这段模糊的画面甩出脑海。
都是什么梦。
她暗骂了一声自己,又开始头疼。
最近她的梦里全是钟予。
苏蓝把这个病症归结为那个长梦的后遗症。
“学姐……我好了。”
钟予出来了。
美丽的少年穿着一身纯白的浴衣,浴衣是旅馆里自带的,质地轻薄,勒出他纤细的窄腰。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醉意还是浴室里的热气,他的脸上都蒸腾起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那双眼睛转过来,湿润潮湿,眼尾的泪痣欲语还休。
苏蓝只扫了一眼就偏开了视线。
只有两个人在的酒店房间,所有的暧昧气氛氤氲直上。
房间里有暖气,苏蓝顺手关上了窗户,把清凉的夜雨隔绝在外面。
“你身体还好么?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都很好。”钟予静静地回答。
“那我去浴室了。”
苏蓝视线非常有界线地没有触碰到钟予,她拎过毛巾,从钟予身侧走过。
“学姐,等一下。”
他忽地拉住了她的手。
指尖贴在她的手腕上,一触及分。
但那略带着凉意的触感还是让苏蓝一顿。
“……怎么了?”
钟予长睫颤了一下,跟着她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暖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染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他走到淋浴开关前,“这里的开关是得这么用,先是往左,再打开。不然会是凉水。”
钟予的嗓音也很轻,苏蓝尽力让自己不去看他的脸。
“我知道了,谢谢。”
“那我先出去了,学姐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叫我。”
“……谢谢。”
苏蓝已经词穷地厉害,乱七八糟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翻涌。门被关上。洗澡的时候,苏蓝看了眼淋浴开关。
吸了口气。
反其道而行之,她往右转了再打开。
果不其然,出来的是凉水。
淋了场雨,苏蓝又冲了一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冷水澡,感觉自己是个十足的傻子。
苏蓝换上了酒店的浴衣,白色的浴衣轻飘飘的,苏蓝系腰带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她忽然想到了舒律师的话。
跟钟家的玫瑰……同处一个酒店房间。
苏蓝心想这要是钟家想跟她打官司,她会败诉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惨得不能再惨,毫无生还余地。
苏蓝:“……”
这都什么时候,她还在想这个。
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苏蓝推门出去,浴室里的雾气也跟着散出去。
又得擦头发。
她转过眼,看见钟予正坐在床头,身旁打开了一个药箱。
她蹙了下眉,“你受伤了?”
钟予轻轻摇头,“学姐,之前你的胳膊被划伤了。”
苏蓝垂眼,她的胳膊上真的有一道红痕,勉强见了点血,把轻薄的浴衣都染上了红印。
应该是刚刚下山的时候被树枝剐蹭到了。
“就这点小伤,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苏蓝不是很有所谓,她坐下在沙发上,拎起条干爽的毛巾擦起了头发,“没关系,就是刮了一下,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就愈合了。”
心底燥热着,苏蓝努力转移注意力。
她正擦着头发,却发现身边慢慢坐下来一个身影。
空气中漂浮起淡淡的酒精味。
“学姐。”
钟予敛下眼,少年冷白纤长的手已经拿好了酒精棉球和镊子,靠近了她。
往前倾身的时候,浴衣的领口敞开了一些,露出漂亮的锁骨,阴影绰落,惹人遐想。
“让我帮你消下毒,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