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校园if线】05
钟予最近发现苏蓝似乎在和他保持距离。
先是她来社团的次数减少了。
以往几乎是每天放学后,苏蓝都会和胡如几人一起在社团办公室里打发时间，但最近她只偶尔露面了一两次，也只待上一会儿,就离开了。
接着,就是训练时候的疏远。
以往训练,苏蓝会认真告诉他哪里的动作不对,会调整他的姿势，必要的时候——她会问他是否介意——然后直接上手，虚扶着他的手指托举起枪身。
“像这样。”
她的声音拂在耳畔,扫过敏感的耳廓,
“肩膀放松一点，对,虎口卡住，手腕稳定。”
她的嗓音沉缓，因为贴得极近，所以压低了声线，钟予都能感觉到她轻柔的气息,他的身体都在轻微地战栗。
“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她的手贴上了他的手，食指带动勾起他的食指,猛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嗡鸣声响起。
钟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中弹的人。
……
但最近苏蓝，并没有再这样手把手贴近地教他了。
她来的那一两次，苏蓝都会靠着玻璃墙，远远地出声指导他。
似乎没什么不对，但钟予敏锐地感觉到，她似乎是在疏远自己。
为什么？
庆祝典礼的演讲顺利地结束了,礼堂被喧天的掌声撑满，欢呼议论声沸沸扬扬，而在聚光灯之下，钟予转过脸，去看身旁的苏蓝。
少女穿着白色的学校衬衣，她正望着台下，唇角带着官方又恰到好处的微笑，明丽的面容几乎在灯光之下闪闪发光。
钟予忽然发现，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
她最近没睡好么？
身旁陶文的声音传来，“钟予，你来做最后的总结？”
钟予转过眼，“好。”他静静地说。
灯光之下，美丽矜贵的钟小少爷往前一步，走到了话筒前，底下本来喧闹的人群顷刻之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台上的他。
“谢谢各位，这次在校庆的时候到场……”
钟予开口，他的嗓音不疾不徐，清冽的少年嗓音像是山间带着凉意的泉，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他像是天生的遥远天际的星辰。
……
典礼结束之后，钟予走到了苏蓝面前。陶文也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学姐。”
苏蓝本来正单手将自己盘起的头发松下来，她手指勾着发绳，轻轻一扯，黑色的长发便散落下来，扫在肩头。
“怎么了？”她顿了顿，问。
视线扫过陶文，在钟予身上仅仅停留了一瞬，又迅速转开。
“咳，”她反应过来了什么，“之前说的聚餐，你们俩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我都可以。”
之前在苏蓝家的时候，苏蓝还说典礼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现在她骑虎难下。
陶文推了推眼镜：“我听说学校不太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融合菜系，你们想试一下么？”
要是以前，苏蓝肯定会刨根问底，主厨是谁，评价怎么样，有没有招牌菜单，但现在她只想赶紧：“——好，我都可以，放学后见？”
答应地非常迅速，陶文都抬了抬眉，“我没问题。”
“我也都可以。”钟予也说。
“好，那就这么办。我有事先走了。之后见。”
苏蓝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开了，脚步快得几乎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
剩下他们两个人。
陶文又调整了下眼镜，他也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学长，苏蓝学姐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她？”陶文想了想，“不会吧，她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她这个人很难有什么烦心事吧。”
“最多就是苏家家里的事情。估计苏伯父又在抓她做新的投资项目。”
跟苏蓝也认识了几年了，陶文对她家里的情况算是有点熟悉。
“你也知道的，她毕竟要继承家业。大概就是在为新项目头疼。”
“……是么，我知道了”
钟予微微点头，平静道谢，“谢谢。”
-
放学了，苏蓝还在想今晚的聚餐。
身旁窜过几个人，跟她摆手，“明天见啊！”
“明天见，苏蓝！”
苏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算了，赶紧速战速决，吃个饭而已，反正也是三个人。
陶文那家伙话不算少，干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让他多说点，最好把她的话的份也说了。
结果走到校门口，苏蓝发现只有钟予一个人。
她突然知道刚刚身旁那群人为什么跑那么快了——都是来看钟予的。
目光无语地在钟予身后各个校门口角落装作不经意谈话的人群上扫过，苏蓝走到钟予面前。
“陶文呢，他还没来？”
少年眸色轻轻一闪，“学长刚刚在群里说，他晚上忽然有事，先不来了。”
苏蓝顿了下。
她压根没看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果然，陶文半小时前就发了消息，还@了她。
还@了五次。
苏蓝：“……”
钟予问：“学姐，那要不然我们改时间？”
“我都可以的。”
苏蓝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改时间——
算了。不就是春梦吗？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什么纯情女高。
苏蓝觉得自己迟早得面对他。
“没事，不然我们俩去？”不做不休，苏蓝干脆问道。
面对不想面对的事，就得冲击疗法。
“反正餐厅都定了。”钟予愣了愣，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嗯。”他点头， “听学姐的。”
他点头的样子极为乖顺，让苏蓝目光闪了闪。
戴着猫耳的钟予也特别乖，被她欺负得眼泪盈盈都还说“我听你的，怎么样都可以，苏蓝……”
苏蓝：“……”
停下！
餐厅不远，两人就散步着过去。
“你的保镖呢？”
想起了什么，苏蓝忽然问。
梧桐街道洒满了金黄落叶，他们走的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只能听见脚下踏过叶子的清脆咔嚓声。
“我让他们离得远一点跟着。”
“这样。”
苏蓝开玩笑，“那你还挺信任我。”
“……嗯。”
钟予微微别过脸，轻轻地转移了话题，“毕竟我也去过学姐家里了。”
“下次再来。什么时候我都欢迎。”
苏蓝心想那就给自己那个父亲找点不痛快。
她微微笑起来，“以后社团聚会干脆让胡如办在我家算了，反正我家也近。”
两人踏进了餐厅，立即被人领进了一个包厢。
主厨早就恭候多时。
这家餐厅以主厨的名字命名，但很少有人能吃到他亲手做的料理。
如果是旁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有几分滑稽。
高档餐厅包厢的右边是两个穿着学校制服的高校生，正将包递给一旁的服务生。
而左边，则是毕恭毕敬等待着的顶级主厨和他的团队，两方看起来像是两个世界。
但没有人敢有一丝怠慢。
前菜十几道，无功无过。
苏蓝坐在钟予旁边，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苏蓝又揉了揉眉心。
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之前说的话。
那个梦的对象就坐在她的旁边，不管怎么样，苏蓝还是觉得有点不自然。
“您尝尝。”
苏蓝接过主厨捏的寿司，送进嘴里。
“您觉得味道怎么样？米和水我都是专程几小时前空运过来的，食材非常新鲜。”
主厨殷勤地笑着，“这个味道合您的口味吗？”
苏蓝慢慢咀嚼着，并没有说话。
却没想，一旁的钟予忽然说话了。
“不好意思，能让我试试么。”
主持愣了愣，“试……你是指？”
“寿司。”
钟予说。
并没有想到这位贵族少爷还有这样的爱好，主厨震惊之余，连忙点头，“您请，您请。”
苏蓝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钟予的动作看起来惊人地行云流水。
脱去学校的制服外套，穿着衬衣的少年走到吧台后面。
清洗过手，沾了水醋，他的右手手掌握起寿司与生鱼片。
苏蓝笑：“你怎么还会做这些？”
钟予长睫轻轻垂下，“以前学过。”
钟予的动作也轻缓，慢条斯理，带着一种优雅的自如感。苏蓝看着，都感觉像是一场艺术表演。
少年一手握着，另一手的食指中指两指并起，在寿司米上轻轻压住，然后捏上另一面，拇指与食指分开移向侧面，又摩挲按压。
晶莹洁白的米粒在他的手指之间，被拿捏得服服帖帖，任他搓揉。
少年的手指白皙纤长又灵巧，沾了水醋的手闪着微弱的光，分开或者并起捏米饭的时候，动作轻柔又缓慢，光是看着，苏蓝都像是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像是在抚摸他心爱之物。
“学姐，你尝尝看么？”
“给我？……好啊。”
然后她的确吃到了。
钟予手掌的温度，带着米粒软糯的香甜，被苏蓝含入唇齿之间。
咀嚼着，磨压着，咽入嗓间。
苏蓝盯着钟予的手。
钟予的手天生有些冰凉，潮湿的时候闪着亮色的光。
“学姐，怎么样？”
钟予问她。
忽地惊醒。
“太好吃了。”苏蓝下意识回答。
这是实话。
她的味蕾都在兴奋地舒叹。
“是么？”
钟予似乎很高兴，少年眼睫弯起，眼尾的泪痣莹莹。
“那以后……有机会，我再做给学姐吃。”
他靠近了一些，苏蓝似乎都能嗅到他身上的玫瑰味。
……什么玫瑰味？又不是在热潮期。
苏蓝不得不转移开视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一顿饭结束。
剩下的寿司还是让主厨继续操手，但苏蓝已经尝过了那一个神来之手的作品，之后的她都吃得兴致缺缺。
但她已经习惯了。
从餐厅的门里出来，秋日里的夜有些冷，苏蓝看着钟予围上了围巾。
墨绿色的围巾衬得少年的脸精致又白得剔透，长睫遮掩之下，那颗小小的泪痣却似乎滚烫。
“你怎么会学这些？”
“厨艺么？”
“我以为贵族的omega已经不需要学这些了。”
“我……”
钟予声音很轻，“我不一样。”
“嗯？”苏蓝眉梢微扬，“什么不一样？”
她笑起来，“你是钟家人，难道不是更应该什么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做吗？”
钟予转过了些脸来。
昏黄的路灯之下，那双眼眸望着她，带着一抹出奇的亮色。
那抹亮光很奇异，像是天际的月落入凡间。
苏蓝怔了下。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忽地问她。
“学姐，你喜欢么？”
苏蓝停顿了几秒，“当然了。”
她微微一笑，“你的手艺真的非常好，这家店的主厨应该去你的门下学艺。你花了多久学的？”
“……学了有一些时间了。”
钟予别过了一些脸，轻轻点头。
“学姐要想的话，之后合宿的时候……我也可以给学姐带便当。”
“带便当？”
“嗯，就当做，学姐给我的那只小狗的回礼。”
他不说苏蓝自己都快忘了。
小狗的话……
苏蓝随意道：“比起小狗，我觉得你更适合猫。”
钟予疑惑向她看来：“什么？”
苏蓝：“…………”
她说出来了？
春梦，害人，不浅。
苏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没什么。”
-
送钟予上了钟家的车，苏蓝自己拦了辆的士，回了苏家。
一进门，佣人却告诉她父亲在客厅等她。
苏蓝见怪不怪。
她走到客厅门口，穿着剪裁精良西装的男人靠在那儿，他刚从一场宴会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酒气。
他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这就很怪了。
苏蓝内心古怪了一瞬。
她退了一步到走廊里，看向身旁的舒律师。
“这是怎么了？”
舒涵良手指在平板上点了一点。
“你看看。”
苏蓝接过来，“什么好事？”
少女看着协议书，上下扫了一下条款，审视的眼神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收购很成功，这个价格也很完美，很好的交易。好消息啊。”
“有个关键的股东，本来一直不愿意松口。”
苏蓝：“父亲让人把他劝服了？”
舒涵良：“劝说一直没用。”
苏蓝往下看：“但他签了？”
她噢了一声，又问：“父亲威胁他了？那签了也行，兵不厌诈。没犯法？”
“他自愿签的。”
苏蓝定了一下。
“今天下午自己联系我们，亲自上门，递来了签好的协议书。”
舒涵良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到她手上。
“你看，甚至笔迹非常工整，还说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他提。”
“这可是苏先生这半年来一直在忙的项目啊。“
舒涵良感慨道，看向客厅里，“他当然非常高兴了。”
“那不奇怪了。”
苏蓝低头盯了眼那份签好的文件。
纸张，笔迹都能体现出对方的用心。
那是谁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