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番外 现代[番外] 希望永远有一起面对的勇气......

◎希望永远有一起面对的勇气。◎

现代番外希望永远有一起面对的勇气

回到现代生活了一段时间后, 日子恢复了平静。

有一次,时书被拉去集训,暂时回不了学校, 和同学住在比赛地郊区的宿舍学校里。

集训非常严格, 时间被排得很满,只有训练结束才能看手机, 基本上回到宿舍是晚上八九点了, 一群疲惫的男生飞快洗完澡倒头就睡, 几乎没有精力和人聊天。

时书空了会给谢无炽发消息,他是夺冠的种子选手, 被教练盯得很紧,晚上洗完澡能躺床上和谢无炽打几分钟电话, 经常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那天, 刚好休了半天假,时书接到了谢无炽的短信。

“我休息,过来陪你几天。”

似乎是刚下班,睡眠也不好,飞机到达时是下午。时书正好休半天假去机场接他,眼看着谢无炽刚熬了几天夜, 眼下有淡淡的绀青色, 一身还没脱下的西装走出了航站楼。

时书穿着黑色作训服,伸手拎过谢无炽的箱子走在前面:“我只有半天假,你昨晚是不是通宵了?先去我宿舍睡一会儿。”

阳光照在军训了一个星期的时书身上,被剪短的头发又长出来, 压在柔软的耳垂。整个人依然很白, 少年感生动蓬勃。谢无炽一夜没睡, 眉眼平静走在他背后, 和时书坐上了大巴车。

时书坐在椅子上,顺手把谢无炽牵到身旁:“你怎么专门来了?我现在集训,住的地方条件很不好。”

谢无炽:“快十天没看见你,想过来。”

时书:“那你跟我住两天,别乱跑应该没事。”

时书拧了瓶矿泉水给谢无炽喝,阳光晒得公交车内闷热膨胀,终于到了集训地后,时书连忙拉着谢无炽进了宿舍。

一间不大不小,胜在干净整洁的房间。时书说:“你补个觉,睡几个小时,晚上带你去吃饭。中午饭吃了吗?”

谢无炽:“还没吃。”

时书去隔壁问一个同学要了半挂面条,回来在锅里煮了。谢无炽差不多吃了点东西,在时书的单人床上坐下。

赶在他睡觉之前,时书连忙让谢无炽换下了那身昂贵的西装,从行李箱里找了白T恤给他先穿上。谢无炽睡觉之前,时书再去隔壁的女同学宿舍楼要了几个专门的衣架,把谢无炽的衣服挂好。

好一段时间没看见谢无炽,时书当然很想他。谢无炽躺在床上,漆黑的碎发附着在耳边,也牵他的手:“想我没?”

时书:“当然想了。”

“每天给你发的照片,够看吗?”

自从谈恋爱以后,谢无炽很重视他俩间的联系问题。每天出门前给时书发自拍,到公司了发自拍,吃午餐也会给时书发,时书曾经有点直男:“你发我这么多照片干什么?”

谢无炽看他几秒,淡道:“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发了。”

接着,还真就不发了。这么没滋没味地聊了几天,时书不知道谢无炽的行程,也不知道他身处何种环境,更不知道谢无炽的行踪,忍不住了:“谢哥,你在干什么?”

谢无炽:“上班。”

时书:“看看怎么上的。”

谢无炽:“?”

时书:“哥哥看看。”

谢无炽没理他,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了句:“开会。”

时书觉得被他耍了,只好拍照片给他,操场上训练,和室友一人一杯奶茶并挑战谁先一分钟喝完,同学过生日班上欢欣鼓舞,发给谢无炽后,半晌看见他的回复。

“发这么多照片有事吗?”

时书立刻炸毛地离校找他去了,男朋友刚下电梯去车库,时书上去给他说了三个冷笑话,还被谢无炽捏着脸亲了一会儿,接着才把这几天囤积的照片都给时书看。

时书好像忽然明白了谈恋爱报备的意义。

之后,谢无炽跟时书说:“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

那之后,时书形成了回他消息必带自己在干嘛的习惯,谢无炽也会给他发照片。现在,时书说:“还好吧,比起看照片,你本人在身边更好。”

所以,谢无炽赶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觉也没睡,连夜到了时书集训的学校。

集训地的条件一般,生活简朴,时书让谢无炽先睡了几个小时,夜里带他出门吃饭,回来后挤在较为狭窄的钢架单人床上,时书亲了他几口,立刻被抱在怀里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不过,房间的隔音很差,时书和谢无炽都只能忍着声音,吻了很长时间。

时书的心脏被压缩得仿佛很小很小。

他那时候感觉到,真的非常喜欢谢无炽。

谢无炽在时书集训的小屋里住了几天,早上出门洗漱吓同学一跳。穿着整洁的白T恤,身量高,看人像看狗的眉眼以及身上的贵气,大长腿冷淡地从门口走出来时,和学校的白墙灰楼格格不入。也吓得同学倒退了四五步。

同学质问时书:“你这儿来人了?你朋友啊?”

时书也准备去开水间洗漱:“怎么了?”

“还以为女朋友探班呢,无聊。”男生转过身走了。

时书:“……”

这个世界上还是异性恋多。

时书去过谢无炽的公司,去看当初穿越的那款游戏。果然,在一个偌大的项目组里,技术组美术组文案组,共同完成了这款游戏。只是因为技术组使用了更为先进的AI技术,导致游戏当时进化出了部分自我意识,但目前已经被控制中,纳入了更加保密甚至军用的项目。

时书和谢无炽随时可以回溯古代,同时,时书在美术组的数据库里,发现了裴文倾、林养春、宋思南,甚至来福的人设图。

只要配上CG和AI大数据分析,便可以以他的人设,自由地和人对话。

时书在写字楼里盯着这些数据模型时,连声大喊:“裴文卿,林太医,宋思南!……”

他们在数据包里,始终如一地生活着。

裴文卿在那片院落的秋叶红枫底下,肩上披着一件单薄的青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文雅病弱,伸手摸摸来福的头颅,反复将棋子敲击在十字纵横的石盘上。

林养春留着小胡须,头上扎着一张纱布头巾,步履在光影浮动的医药房里走来走去,吟诵着药方,偶尔伸手拨拉木架上的药材,露出惬意的微笑。

宋思南正将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腕上,凛凛地站起来,匕首带着寒光入鞘,迎着朔北的寒风站在雁荡芦苇之中,一派少年坚韧的模样。

时书感动地查看着CG动图时,文案组的老大告诉他:“他们的自我意识很有意思,每个人都坚守着自己的位置,所以让腥风血雨退去后,竟然从历史的尘埃里窥见了文明。”

时书特意找来了杜子涵,和他一起看,杜子涵不顾一切地用鼠标拼命点击宋思南的对话框:“思南啊!思南!我愿意看一分钟广告复活你!不,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书强忍着悲伤劝他:“子涵,别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但是下一秒,时书也看到了来福的影像,抱着电脑肝胆俱裂:“来福!来福!来福!”

“思南!”

“来福!”

“思南!”

“来福!”

来福的数据包被谢无炽单独转移出来,做成App让时书养电子宠物。杜子涵差点把纸钱带到公司来烧,不过,这天也是个不错的天气。就在子涵哭坟时,门外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性CV,问:“今天有日程吗?怎么去了录音棚没人?”

文案慌慌张张起身:“抱歉抱歉小南老师,我们项目刚被大佬买下了,忘了通知你,从今天以后你不用来录音棚了。”

小南:“?”

门口的CV也就二十岁,是首都传媒大学的播音专业,被选为了宋思南小将军的CV。男生瘦瘦高高,长得帅帅痞痞的,眉眼间一股子不耐烦,刚准备走。

杜子涵悲欣交集,猛声喊:“站住!”

小南:“干什么?吼这么大声?”

杜子涵:“你能不能用怒音喊一句:杜子涵!”

小南:“神经?”

时书还没反应过来,杜子涵便冲上去要联系方式了,这才发现,你们建模还照着CV建呢?

战争游戏被暂停上线,数据包永久封存。

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那段波澜壮阔记忆的,只有时书和谢无炽。也许,那根本就不叫回忆。而是他俩拥有唯一的穿梭时空的特权,同时拥有两段人生。

夕阳西下,一片秋草沙沙,草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秋霜。

来福在坟头盘旋,坟墓上长满了野菊花,这是裴文卿的坟墓。他无父无子,也少有友人,连鹤洞书院的长阳许氏都在那场中原陆沉的豪杰中被屠杀满门,所以,坟头的草木非常之深,郁郁葱葱,颇有几分阴冷之感。

时书站在坟头割野草:“文案组为什么要把裴文卿写死?真是受不了这群喜欢发刀子的作者,改天给他寄刀片就老实了。”

谢无炽抬起眼,长指拨开树枝:“我以我血祭轩辕,流血是有必要的。”

时书刷刷刷割草,见露出个圆圆的坟头,跳了下来。给裴文卿买了烧鹅,但刚放上,来福叼了一只吃了,尾巴甩来甩去。

“哎?别吃,吐出来!”时书想抠来福嗓子眼,忽然想到什么,手顿住:“算了,小裴最宠你,肯定是他喂了给你。”

时书倒了一壶酒,将镰刀悬在腰际,和谢无炽一起沿山间小路,渐行渐远。

“为什么你一成为天下共主世界就塌缩了?”

“争霸游戏,攻占全球就是游戏的宿命。也许是治理天下的后续还没来得及写,得催促项目组多做几个DLC。”

“相当于故事番外吗?”

“也许?”谢无炽道。

他们一起进了一间茅草屋,酒肆新开,旗帜迎风飘扬。

时书躺在宽板凳上,把包袱里的钱抛起又接在手里:“那现在,后续剧情还没推演出来,咱们怎么办呢?”

谢无炽正端起茶杯,杯中清水荡漾,他眼也不抬:“你不是说过,微服私访。一步一步将故事走完整。”

“好呀,”时书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那能不能不走路了?我俩都骑马?走路跟西天取经似的,也太累了。”

谢无炽:“好。”

时书用指尖去勾谢无炽的袖子,没站稳勾了好几下才勾住,笑意地坐到他身旁,一边喝酒吃饭,一边靠他越来越近。

谢无炽:“你喜欢的话,可以直接坐我腿上,我不介意。”

换做以前,时书估计很害羞破防了,但现在,他将手放在了谢无炽的手上摸摸,趁着酒家没看见,凑近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吻。

“开春了?”

时书伸了个懒腰,笑道:“最近心情很好,加上你有空陪我出宫,帅哥果然大补。”

谢无炽反握住他的手,轻声,“想用我什么地方补?”

不行,果然嘴上是赢不了他的。时书扭头看到店家,店家也正看着他俩,连忙求饶:“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我前几天路过一家乐坊,招揽的小厮跟我说要是头痛脑热,身体不适,看看美人听听曲儿可以大补。”

吃饭时,时书已察觉谢无炽很想“补一补”,吃了饭连忙往城里跑。眼下正是一片荒芜山野之间,时书跑了没几步,被拽着靠在一棵榆树上,谢无炽说:“说清楚,怎么补。”

时书:“又开始禁忌话题了是吧?”

谢无炽:“用我的——”

那两个字没说出口,时书眼疾手快掩住他的唇,指心碰到他的鼻梁,一阵温热的气息。

树荫斑驳,时书松开手时,谢无炽道:“还是用你的?”

等时书再回过神,两道身影站在树下重叠,不觉亲了很久。

谢无炽的情绪,稳定的时候还是非常稳定的。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人好脸色看。”

但谢无炽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敌人杀敌人,没敌人杀自己。

心情好的时候,被时书带回家里去,跟着时书的朋友一块儿玩恐怖求生游戏,唐回很会来事儿,在扬声器里恭恭敬敬地喊:“嫂子哥。”

时书握着鼠标的手一下顿住:“不儿?”

谢无炽坐在时书背后,几乎将他怀抱在怀中,下颌搭在他肩膀上,碎发遮住漆黑的眼底。他早知道时书其实是一看见真鬼立刻甩键盘闭眼的萌妹,轻轻笑了一声。

组队里,本来也有其他两个女生,大家开麦聊得好好的。时书的声音也比较好听,隐约能感觉到有人想和时书说话。

唐回犹豫了两秒,改口:“少夫人?”

柏墨一直被尊称为帮主,时书为少帮主,高中时书顶着这个称呼,痛失三年真名,平时请求柏墨少布置作业全靠推举时书,时书经常莫名其妙就在教室里站了起来。

这时候,柏墨往往只有一句话:“到后面站着去!”时书:“……”大义灭亲。

时书:“你喊谁?”

“是啊,”同队的女生也问,“你喊谁?”

这时,谢无炽总算开了金口:“还有什么称呼,多说几个我挑挑。”

唐回顿时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喂!这位兄弟的语气非常高高在上,但让人忍不住想要服从是怎么回事?

唐回迟疑:“那什么……时,时嫂?”

时书:“?”

女生:“?”

时书耳颈白净,有淡淡的气息落在皮肤上,正前方屏幕上的比赛开始,玩家越过重重关卡穿越废弃的建筑大楼,需要在一定时间内通关,但中途会出现狰狞的恶魔NPC,对玩家进行突然袭击。阴森的隐约已经响起。

时书注意力正要集中在游戏上时,就听见谢无炽落在耳边的气音,“嗯”了一声,应下了这个称呼。

服了。

时书欲言又止,但是没有回头,大概率要被亲一口。不过,就在时书准备专心玩游戏时,他的耳朵还是被吻了吻。

但谢无炽的温和,其实相当有限。

时书偶尔听见谢无炽接电话,对一些低级的错误很难容忍,用平静的语气:“去交接工作,你不合适。”

基本上他很少给人好脸色,有一部分的性格使然,而是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在应对外界时采取的一种社交反馈,少给好脸色能最大限度维持他的地位。

他也很少在时书面前发火,主要是怕吓到他。

那一件比较意外的事发生在学期末,冬天很深,时书期末周正忙着补课,圣诞节后,谢无炽回了国外和家里人共住。时书一直跟室友厮混在一起,一群人天天熬夜赶知识点,插科打诨,聚在一起讨论游戏。

时书空了会给谢无炽发消息打电话,不过,也收到了谢无炽的回复。

时书还没搬出宿舍和他一起住,没过家里人这关。他忙着期末复习,每天也在留意谢无炽的消息,发现比以前少了一些,还以为谢无炽非常体贴,没有在期末周影响他学习,考完试回家的路上,终于把这快一周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重读了一遍。

总结下来,就是有时候发的比较频繁,有时候较为冷淡。不过,他频繁的时候时书没接上,冷淡的时候时书也没有去追问。

时书一下飞机就打了视频过去,片刻后谢无炽在安静的地方接通,不远处传来音乐的动静。

时书透过镜头,看见窗外飘扬的细雪,谢无炽一身熨贴的西装正靠在壁炉前的沙发边,鼻梁上泊着浅淡的光,和他一起看雪。

“我放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时书问。

谢无炽:“要再等几天,还有个婚礼要参加。”

时书听见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其实从小到大,时书都没有谈过恋爱。高中见同学谈过,大学室友也在谈。室友不得不承认,薄情的渣男有点多,老公大学名不虚传,他们对朋友都挺不错的,一天笑哈哈像个二傻子一样搞抽象,但基本上都是从小被追到大,对女生或者追求者很聪明。

搞冷暴力,同时谈几个,无心理负担劈腿,哪怕不太喜欢,如果女生长得漂亮也能谈一谈。比如一起玩游戏时,女朋友打电话过来,室友都不会接,不耐烦地扔桌上,而且全都是一群需要对象哄的神经。

所以室友的对象更迭速度也很快,时书基本上都没认清楚过。他们谈的时候可以轻轻松松地说,我喜欢你啊,群发给好几个人。分手了一般也不介意,很快就能找到新的。

时书不太一样,每次谢无炽一来电话,方便的话马上会接通,不接的话发语音,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等我个十几分钟,我给你打回来。”

室友肯定起哄:“啧啧啧,你有多喜欢你那个男朋友啊?”

“你那个男朋友,长得确实帅,换我也会认真谈。””每天腻腻歪歪烦不烦啊?”

时书:“老子惹你们没,别管我。”

接着马上去卫生间回电话,听谢无炽醋几句“轮到我了?”,每次谢无炽吃醋时书都忍不住好笑。

他很喜欢谢无炽。

喜欢是一种珍贵的情绪,像被月光照在身上。他也知道谢无炽在意他喜欢他,所有经常吃无伤大雅的小醋,一天八百个情绪。爱情几乎很难平淡,时书也没有依靠惯性,而是每一天都在认真地欣赏他,喜欢他。

爸妈听说时书和谢无炽谈上以后,专门拉着他开了个小会,柏墨跟他说:想长久维持感情,要像第一天爱上他一样,每天都去爱他,而不是逐渐因为自己的懒惰,开始得过且过。这样,就不会有不爱了或者隔阂太大无法挽回,分手的局面。

时轮在旁边附和:没错,确定关系之前需要用心去爱,确定关系以后,也不代表就能得过且过了。你看很多男的就是那种,追之前深情舔狗,追之后油腻迟钝,他以为对方属于自己,就不再认真对她好了。

柏墨说:不管你和男生女生在一起,要始终如一日地爱人。这才是幸福的秘诀。

时轮说:主要你年纪还小,小谢不是你初恋?可以这么谈一次。对了,你妈也是我初恋。

时书:……我早就知道妈妈是你初恋了。

爸爸妈妈很相爱,所以有了小书包宝宝。

时书察觉到谢无炽情绪不是很对:“你怎么了?”

谢无炽轻声:“回家见了很多亲戚,有点累。”

时书:“那你要跟我聊聊天吗?我现在放寒假回家没事情了,等下我上地铁。你这几天好不好?我刚才飞机上没网,把我们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全部回顾了一遍。”

时书一天闲下来会翻手机相册,家里群或者谢无炽的聊天记录,反刍一遍。

谢无炽声音很低,带点哑音:“有什么新发现?”

时书说:“星期五晚上你怎么突然发了句宝宝,然后又不说话了?还有周六,那张照片上的背影是谁?”

谢无炽:“我爸,早上叫我出门和他一起散步,锻炼身体排出毒气。他最近的价值观,除了身体健康,对其他的一切漠不关心。”

时书:“你俩还和谐吗?”

“不太。”

时书拉着行李箱跟随匆匆的人流进了地铁门:“你现在干什么?”

谢无炽:“酒会,刚过新年,酒会很多。怎么,这里还吵?”

“不吵,”时书靠着地铁,“我这边有点吵了,你听我说话清楚吗?”

“一般。”

时书:“等我戴个耳机,你还有几天回来?”

“再等几天,我妈生日还没过。”

谢无炽的嗓音很好听,时书刚戴上耳机,另一边,宽阔地毯的尽头出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侍者,正对谢无炽弯下腰,用礼仪性的标准微笑和优雅的外语说,外面有人想和他见一面。

谢无炽侧过脸,顿了一秒和时书说:“我去处理点事。”

之后,挂断了视频。

时书低头看了眼手机,俊秀的脸映在地铁的窗镜上,回忆了几秒钟,点开了另一个APP,屏幕上出现大量英文和数字的列表。

再思考了两秒钟,时书拨通了杜子涵的电话。

“一支穿云箭,子涵来相见。”

杜子涵:“来了!子涵来了,你不是回家吗,到了?”

时书:“不是,英语不行,你帮我看点东西。”

“这你就找对人了,我英语特别好,My name is 杜子涵。知道我六级考多少分?”杜子涵看了下他截图的界面,“你要出国啊?”

时书:“我想去找谢无炽。”

“旁边有个翻译页面的按钮,你按一下。你之前不是跟谢哥出国玩过吗,找他,他一个电话就给你安排了。”

时书:“有点被动……”他大概率不会让自己来。

时书直接地道:“我要学习怎么出国。学会了我自己就能干了。”

“好吧,”杜子涵跟他大概说了情况,还教怎么看导航,给时书写了一个备忘录,“好,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十八岁正是闯荡的年纪。”

时书看备忘录,给爸妈打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行程。

时轮和柏墨有点吃惊,不过还是同意了:“去吧去吧,爸妈退休了还打算环球世界,你先熟悉熟悉流程,以后带爸妈出去玩儿。”

时书回家之后先洗了个澡,拿了几件衣服,出门打车去机场。说心里没有不安是不可能的,这是时书第一次跑这么远,自己转机,在人海中观察周围的一切,再坐了几十个小时的飞机,直到落地的那一秒。

时书出了航站楼冷的要命,幸好家里人都在发消息问他情况,整个人稍微冷静一点了,看了谢无炽发来的消息后,打了车去他的家。

一夜的飞机,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夜里,天空暗青,一直落着非常大的雪。路过的街道上每家每户门前放着圣诞树,树上挂满礼物,树梢上雪花单薄。

时书下了车,酝酿了几分钟说了句“谢谢”,司机跟他挑眉开了句玩笑,时书反正也是没听懂,一阵爽朗的笑声中司机驾车在雪夜中离开。

时书再看行程,准备再往前走一段路。手机上有谢无炽的消息,他这么久没回,谢无炽明显有些在意,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但在飞机上都没接到。

一想到再等最多半小时会发生什么,时书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就在路过一个站台时,没想到会提前遇到人。

台阶上的屋檐底下,站着两三个人。身量都很高。其中一个中年男性正在抽烟,在他身旁一两步,谢无炽一身单薄的针织外衫站在那,双眼漠然地目视正前方。

中年男人神态平和地和他说话,两个人没聊几句,反而是一转眼,时书走到醒目的地方。

谢无炽视线定格,两个人在雪地中对视。

时书本来冷的脸发红,忍不住开始笑,蹲在了地上。谢无炽朝他走过来时,时书一瞬间有点尴尬,两个人就这个姿势呆了几秒钟。

时书先开口:“不用谢。我自己来的。”

谢无炽抓他的帽子,拎起他:“走了多远?”

时书:“没多远,打车刚下来。”

谢无炽替他整了整身上的雪:“二十几个小时的航班?”

时书:“是,不过我之前也坐过,我去外省坐那个绿皮火车,卧铺躺了两天两夜。”

谢无炽牵他的手:“饿了吗,带你去吃饭。”

时书看到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他烟抽到一半,捻灭扔进垃圾桶。神色十分平淡,旁边有穿黑衣服的人来测血压,他看着数据仪,片刻后才说:“好,男朋友来了?”

谢无炽:“对,不陪您散步了,我带他去吃点东西。”

时书一顿,没来得及喊人,都跟谢无炽走远了。脚上的雪踩着嘎吱嘎吱,谢无炽穿上了外套。时书在林荫道边的长椅坐下。左右看了一眼:“所以星期五晚上你叫了宝宝又不说话什么意思啊?”

谢无炽轻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时书:“我……我也不知道。”

时书看着他,当面谈和网恋毕竟不太一样。时书手指头冰冰凉凉的,让谢无炽握在手心。他顿了顿说:“就是想你的意思,不过你第二天有考试,我也不想让你太想我,以至于睡不着觉。”

“以后有话直说。”时书说。

谢无炽抚摸他的脸:“你这两天都在回想?”

时书:“肯定会想你什么情况,而且,你那天挂电话我就猜到了。”

谢无炽:“猜到什么?”

“……”

时书说不出口了。

手指头屈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谢无炽低头凑的更近:“因为我没说,宝宝乖,是吧?”

握日。时书真受不了谢无炽这样说话,侧过脸:“你刚说要带我吃饭?”

谢无炽:“先亲两下,好不好?”

你还礼貌上了。

时书微抬起下颌,侧脸被他手捧着,下一秒唇瓣接触轻轻吻了吻。等时书适应之后,耳颈的皮肤被摩挲得发烫,谢无炽从耳心扣住他的脸,从蜻蜓点水的吻变成了撕咬性的深吻,随后,扣开了齿关,舌尖肉.欲地纠缠在一起。

时书脑海中变得空白,被他再抱到怀里,一只手穿过发丝固定他的头。谢无炽的吻还是一如既往地情色,能听见鼻息的轻声,和一两丝断续的喘音。

“想我吗?”

时书听到舔时的水声,轻轻点了下头。

谢无炽:“我也很想你。”

时书被谢无炽抱到了腿上,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浑身开始发热。

片刻后,听见谢无炽说:“好想跟你野战。”

“……”

时书模糊的思绪顿时清晰,又被亲了亲,“嗯,我知道不行。”

又故意说这种话刺激自己。雪下的越来越绵密,落在头发和衣领上。周围的树林给人一种森冷之感。时书被谢无炽再亲了一会儿,站起身,沿着林荫道回了别墅。这是他父亲在这边的产业。

屋子里温暖了很多,谢无炽的房间内安装着地暖。时书坐了长途飞机本来有点累,吃饭洗漱之后坐上床,谢无炽也进来,穿上了单薄的羊绒睡衣,将门关上。

时书看着谢无炽走近,他手里端着一杯温开水,到床边拉开柜子翻出很多瓶瓶罐罐的药盒。

倒出来后,就着温水吃了两粒。

时书本来在给家里人发消息,坐起身:“这是什么?”

“药,跟他们待在一起,心情不是很好。”

“谢无炽。”

“你感觉,迷雾笼罩上来了,潮湿感让人不舒服。处于这种环境下,心力开始变弱。”谢无炽掀开被子上了床,两个人上来以后,床上更加暖和。

时书原地停了两秒钟,往前,把手臂勾在谢无炽的肩膀,抱住他。

时书问:“很容易复发吗?”

谢无炽:“没有,我只是不想陷入更坏的境地。”

时书思考着问:“你这样会有什么坏处?”

“单纯的心情不好,所以我怕情绪不稳定,在我没注意的角落,会刺伤到你。”

时书将头放在柔软的枕头上,看了谢无炽半晌,伸手轻抚他的脸。

再凑近,时书亲了亲他的唇。

第二天起床,窗外的雪早停了,林间的树梢上堆积着薄薄的雪顶。时书和谢无炽去了一趟医院,其实这只是他俩在很长的时间相处里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太阳很不错,照在广场的雕塑上。

时书坐在长椅上等人出来,片刻后推开门,谢无炽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病历。

一起走出门去,接过厚重的病历,阳光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时书牵上了他的手,将病历单都丢在了后座:“其实,不喜欢吃药看病的话,就这样也行。”

因为非常喜欢你,所以很多事情,想和你一起承担。

已经订好了机票,即将去看挪威的森林。

时书一身滑雪服站在山顶上,身后连绵的雪顶群山,用指关节顶了下滑雪镜,拿起手上的雪杖往后一撑,身形平滑地沿着斜坡疾驰而下,细碎的雪从身后飞跃而起,伴随着一声雀跃的“芜湖!”

谢无炽坐在木屋旁的遮阳伞下喝咖啡,看书,时书的运动细胞自是不遑多让,锻炼了没几下,从一个斜坡上滑下去,险些完成空翻动作。

没完成,时书从雪堆里爬起来,折返回了坡上,准备再试一次。

——和自己可以玩一天的人。

一看到他心里就暖洋洋的。

今天很幸运,阳光非常晴朗,没有暴风雪天气。等时书玩累了之后,两个人步行回到村镇外不远处的木屋,这时天气开始变差。挪威的白天很短,冬天的光照更是稀少,眼看着天开始灰蒙蒙的,才下午黑夜马上要来了。

木屋有围栏保护,进门后种着抗旱的针叶林,深绿色和大雪天相映。木屋内装了一大面落地窗,屋内的装修温馨舒适。时书进门了坐在壁炉旁,隔了几个沙发和木栏,谢无炽打开冰箱准备夜里的饭菜。

夜幕低垂时,透过偌大的落地窗,雪花纷纷扬扬,很快掩盖了周围的声音。

木屋内一片寂静,时书滑雪实在太累,坐在沙发上竟然有些犯困。

将羊排放进烤箱后,谢无炽坐到时书的身旁,火焰在壁炉里跳跃。

他正在看一本诗集。时书睡了十来分钟,又醒了过来。抬头看落地窗外铺天盖地的雪,似乎准备将这个世界就此倾覆。

时书坐不住,准备在房间里找一些好玩的,除了投影仪,看看电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娱乐项目。

最后,时书只好重新坐回谢无炽身旁:“陪你再玩两天,回家了好不好?爸妈还等我们过年呢。”

谢无炽:“在这待着怎么样?”

时书:“当旅游的话,我觉得还不错。”

谢无炽:“所以是不太喜欢了,但你还是陪我住了一段时间。”

“我想知道你一个人过的是什么生活。”时书低头,凑近去看谢无炽手里的书籍,“写的什么?”

“火:鲁米抒情诗,写着‘爱是勇敢者的游戏’,爱只能发生,不能学。”

时书:“啊?这不是和我在古代一直提醒自己更加勇敢差不多了?”

谢无炽侧过脸,坐到时书身旁,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嗯,希望我们永远有一起面对的勇气。”

--【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呀,故事终于进行到了这里,时书和谢无炽的故事也走向了完结,15天后还有3W字的福利番外,正好是除夕夜,发给大家看。

我想和大家聊聊这篇文,从孟欢和蔺泊舟那篇文开始,我写了两本权谋能力不那么卓越的人穿越到古代的故事,我想,这大概是在很多厉害主角的受众之下反向滋生的一种解构,读者也能一眼看清楚萌点,所以上一本到现在,数据好像都不错。

产生这种背道而驰的原因,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古代类型的小说,尤其是朝堂权谋,非常喜欢一身正气、凛然无犯、为民请命的角色。在这样的一些影响之下,我会觉得穿越之后,能够极限求生平步青云很爽很拉风,不能极限求生每天“啊啊啊啊!救命!”也呆呆萌萌可可爱爱。这两种主角人设,在我的观念里都是人之常情,非常有看头的,并且兼容。

在很久之前,我准备写一本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的古风群像,为此我学了半年左右的历史,去看论文,专著,一些真实的历史,战争,越看这种历史,视线越来越偏移,我意识到自己逐渐在形成一种观点,今年的2月份,我在朋友圈仅自己可见写下一条文字:这次写一个人民史观[爱心]。其实我本人并非历史专业,这个词是我在看论文时模模糊糊看到的,就有了这么个印象,并擅自这么决定了。所以大家回头看这本书,可能就明白时书为什么一直是某个立场,并且绝不改变。

不过,英雄和大众,在我的脑海中同时共存。我询问了历史专业的博士朋友,也告诉我,这只是不同的看待历史的观点。时书和谢无炽,从书名以及书里甚至我标题上隐晦的“日”与“月”,都在表达我对他俩人设的深一层的内涵。

不过,虽然自己处于一片失序混乱中,但还是完成了这个故事。针对这篇文,一直有很多不喜欢的声音,尊重大家的解读。在我写了那个ABO番外后,扩大到极致。写完以后,我看到了大家的说法,也在自省。番外梗概:作为Alpha的时书来到了一所学校参加长跑比赛,比赛结束后,进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的淋浴室洗身上的汗水,此时,闻到了一扇隔门内信息素失控的气味。以为是Alpha,前去帮忙,结果竟是能标记Alpha的Enigma。他被拉进了卫生间标记,两个人发情开始doi。这是前面的千余字,我认为是一场信息素失控引发的意外,不少人将它定性为强.暴,我尊重大家的解读。我需要道个歉,在一篇风格统一的小说中,突然出现某个强烈剧情,确实会对口味温和的读者造成很大的冲击,这一点是我不对,向被我创到的读者道歉。这一章留评的读者,我都发了两个红包,也会以时书和谢无炽的名义在微博捐出10000块钱,希望为我亲爱的读者们积累福气好运,未来顺顺利利。

这是事件经过,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我也想澄清一些谣言:从未写过公开场合强制。写的是两人单独在卫生间内,被保镖阻止,事后也并没有任何外人知情。这是书里原文,并未更改。如果吃瓜路人被情绪化的解读创到,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写完孟欢和蔺泊舟,我陷入了一年半的瓶颈期。时书和谢无炽,我在他们身上,寄托了自己作为一个胆小的作者跳出舒适区的挣扎:多写一些剧情,跳出更大的场景,写更宏阔的感情,写一个善良,正直,游离在权谋名利之中,绝不改变的主角,勇敢表达对世界的看法。一部分读者对此存在异议,现在评价角色的维度越来越多面,不过,用高光评价,标准却并不统一,我也不认为有谁对时书的爱会超过我。所以,还请不要比较。

对我本人的人身攻击,我很快就忘掉了。不过,看到给时书起黑称,给谢无炽起黑称,我也会很难受,很多次为他们破防过。无论如何,希望所有人看文都酣畅痛快,开开心心。我喜欢我的角色,我也想好好保护他们。

时书和谢无炽的故事,我写到中期时,在神诞节和异族王谈判后逃出城门的夜晚,纸钱烟中,光怪陆离,他们携手在沙丘上奔走,我内心浮起一阵充盈感,想到大结局,也确定了他们在古代的这几年究竟如何定位——

这是一场勇敢者的冒险。

时书和谢无炽,都是这场冒险的赢家。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呀,非常非常幸运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并且一直追到全文完结,我真的非常感谢,到完结时心里有非常多的舍不得,但故事总有完结的时候。

我想把话题的最后完结感言拉回到这篇文的第一句。

“菩提谒白,阅者吉祥。”

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顺风顺水顺财神。

本书的实体出版已经签约了磨铁出版社,请大家多多关注哦~

如果有机会还能和大家再见面,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