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一颗薄荷糖

丁小文没有回答,那双坚定的眼睛却给出了答案。

秦朗不仅给了他活下去机会,还给了他一个新生。

在他心中,秦朗就是最高的神祇,而,他愿意成为他最虔诚的信徒,他甘愿为他奉献一切,不管是这副躯壳还是灵魂。

这是丁小文和周芃的最后一次见面,这场权利者的游戏,至此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已该有的审判。

……

秦朗无聊的时候,曾来过这个医院一次,那个时候的李俊行正在病房里朝着丁小文崩溃大喊,“做错事的不止我一个,裴东安西他们同样是帮凶,你为什么单独折磨我?”

丁小文声音阴沉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他们两家现在已经破产了。裴东和安西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和你一样,他们都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活死人。”

秦朗在病房外只停留了几秒,而后便消失了。

丁小文似有所觉地朝着外面看去,最终什么也没看到。

秦朗再出现时,便是广梁隔壁的深月市。

这里的天气环境都跟广梁市大同小异,或许是更接近海边的缘故,深月市的风都带着一股独属的咸湿味。

秦朗行走在逼仄的城中村,听着这里的人操着浓重的乡音,说着不一样的话。

他透过窗看到一个男孩红着眼睛坐在餐桌前,旁边父母对着他破口大骂。

“这次期末考怎么比月考还少了十分?你天天不花心思在学习上,到底在想什么!我和你妈累死累活的在外面赚钱,供你读书供你吃喝,你就给我考这点分啊!”

男孩低着头,握着筷子沉默。

男主人更愤怒了,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碗筷都跟着震了震。“哑巴了?说话。”

男孩猛地抬起头,愤怒又委屈地看着父母,“爸爸,我的名次没有下降。是这次的题目难度……”

“借口!全是借口。你看看人家隔壁的王子涵,比你小还比你懂事,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第一。我都不想说你,说你我都觉得丢人。”

男孩忍着快要爆炸的脑子,低下头,声音很小,“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妈妈,你们可以不可以……”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主人严厉打断,“考这么点分,还过什么生日!不许过。今天饭你也别吃了,去那边跪着,什么时候思想摆正了,再起来。”

男孩没有动,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母亲。

母亲同样是一脸不

为所动,“你这次的确要好好反思自已。学习才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至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扔掉了。”

原本一直隐忍的男孩突然站起来,冲回了房间。

身后还传来父亲暴跳如雷的声音,“老子跟你说话,你去哪!”

很快,男孩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母亲,声音颤抖,“你把我的乐高全扔了?”

旁边的父亲回答道:“是我叫你妈扔的,怎么了。”

母亲并没有看出孩子的异样继续道:“玩物丧志,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男孩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你知道我为了拼成那个乐高花了多少心血吗!我花了整整一年,你就干脆的扔了!我听你们的话,上补习班,参加竞赛,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都那么听话了,你们还要把我唯一的乐趣都给毁了!我不就是这次考试少了十分吗,不还是年级第三吗?你们到底还要把我逼成什么样!”

男孩父母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发疯,一脸不为所动。

“第三,你觉得第三很光荣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是第二,第一?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和你妈去给你开家长会,都抬不起头,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你看看人家第一名……”

父母喋喋不休的抱怨,终于烧没了男孩最后一丝理智。

“够了!我不想看,也不想听,别人这么优秀,你去找别人当你们的孩子吧!”

男孩说完,夺门而出。

身后是父亲暴怒的声音,“跑了你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

秦朗无声无息地跟在男孩的身后,看着他抹着眼泪,一路狂奔到了一座大桥上。

桥上的风很大,吹的少年宽大的校服猎猎作响。

男孩站在桥上,看着平静地河水,眼底汹涌,似要吞没这个天地。

此时临近夜晚,晚饭过后,有不少人来这里消食。

每次少年等到没人就要往下跳的时候,又会经过几个人。

有的是一家三口,有的是年轻的小情侣……

男孩看着他们从自已身边走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色完全吞没这座城市,消食的人也全回了家,大桥上空无一人后,男孩爬上了栏杆,站起来,张开双臂。

感受着河面吹过来的风,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自由。

就在他身体倾斜而下的时候……

“小朋友,吃糖吗

?”

秦朗轻轻地拉着他的校服,另一只手心还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薄荷糖。

男孩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秦朗一眼,“放开我。”

此时他的身体还是呈45°倾斜着,只要秦朗放手,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坠落,最后被湍急的河流吞没。

秦朗没有松手,唇角带着些笑意,“真的不吃吗?很甜的。”

男孩还从没有遇到过像秦朗这么古怪的人,拽着他就是想问他吃不吃糖?

而且他现在都要跳河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心情吃糖。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男孩还是有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我不吃,请放手。”

秦朗手轻轻往回一拽,便将男孩轻而易举地拽下了桥,下一秒,他嘴里便多了一个清清凉凉的糖果。

男孩一下睁大眼睛,眼神还有些无措。

秦朗长腿微屈,和他并肩而坐,问道:“我看你在这桥上站了这么久,怎么刚才才决定跳下去。”

“我担心有人看到会救我,也担心自已会连累到别人。”

男孩声音有些发闷,薄荷糖的清凉也驱散不了他心底的阴郁。

秦朗轻笑出声,“都打算死了,还这么替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