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文化特色:大葬将至

“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这么一堆话?”

一席好话并未让岳清有哪怕一丝一毫喜悦,不如说,现在盘坐在地上的女子简直用看怪人的眼神死死盯着白无一。

再这样说下去,这家伙说不定会以为他被冒充了然后提刀就砍,所以白无一只是摊摊手,然后把剩下的绷带全卷起来,朝风户那边走去了。

他下到了风户,继续在那粘稠与血腥味中踟蹰而行,一边走一边开口:

“这也是你跟岳清最大的区别,她的断,是为他人和自己当前实际情况而考虑的真断,哪怕是逃避,也当真就是要逃到天涯海角,而不是把头埋在沙丘中便一了百了。”

白无一顿住脚步。

随后,那双黑色的眼变得尖锐,声音也略微一沉:

“你不愿意直接用钱跟我们掰头,又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连逃跑都要把逃跑的理由隐藏起来,这一点在我看来是最搞笑的。”

咚咚。

随意动作是由大脑额叶所控制的运动类型。

已经能做出这种动作的人……真的还是一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植物人吗?

“我现在这些话,说白了其实完全没必要,无论你自己意愿是什么,你反正都会被我们弄成醒来的样子的,你有想要逃避的理由,我们也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你不愿意接受我们先让你等一等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植物人生活吗?不一定吧。”

白无一的声音冰冷而尖锐,像是一根贯穿耳膜的尖针:

“若,你的意识当真能认知到我们,便知道也应该知道现在所处一切情况有多么不可思议,就算之前还有所怀疑,在刚刚我们清理你大脑中淤血和直接给你针灸的时候,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确是可以实现现代医学也无法视线的奇迹,确实把你拉回来了。

你能被拉回来,也就是能醒来,控制自我的行动,那么,说白了:

你踏马要死也是配合我们才死得更快。”

就算牵扯到现实里的一些保险问题,像他这样几乎不可能苏醒的植物人忽然苏醒,会因为意外而导致死亡赔偿的情况也不少。

而至于死亡体验,说白了,哪怕是没有触觉,这名作为副本载体的植物人可是有意识和思维的,他又不是面临安乐死而是被放弃治疗,接下来死去的过程,可真不一定轻松。

“你只是不想做决定罢了,你既怕活着,其实本来也害怕死亡,你害怕面对外界的压力,却又也的确挂念着外面的家人,担忧自己的死亡又给他们造成压力,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又给规则又阻碍我们,自己跟自己打架,你跟岳清一样拧巴,但你远远不如岳清。”

白无一开始堵耳朵,并发出最后的锐评:

“她要是真有一丝机会能两全其美,就一定会拼命去选,所以这家伙才在副本里这么拼命,甚至想顶了我,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而你,你之前丧失了选择的机会,现在它重新回到你手中了,你是要继续被他人安排着才前进,还是自己选择呢?哪怕是死亡?”

不去做选择,甚至称不上一种逃避,逃避可耻但有用……那你也得逃到安全点的地方,有点位移或者拒绝啊?

这哪里是逃避。

这分明是引颈受戮罢了。

“……咔。”

耳膜鼓动,但白无一不去理会这一震动,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你可能觉得我在干扰你的思想,”

白无一说着,走到耳廊外面突出的部分,把放在上方的绷带也一点点缠着往耳道里面塞去:

“所以我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了,包括外面的哭泣,你的孩子或者妻子的意愿,也许都不一定重要,现在我把你的耳朵堵上,你所能问的人、回答的人,也就只剩下了一个:

你自己。”

白无一并非真正给予了这病人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只是给予了一些问题,一些寂静,一些苗头。

自问自答的最终情绪往往是思考。

白无一的确还是去引导了这人的想法,他这一路上,其实都是在引导,引导着这病人陷入回答与询问的沉思,以那土气的情绪驱散其脑中满载的漆黑,他当然有自己的目的……

但就连这一点,如果那病人不去思考的话,也是无法察觉的。

说白了,这是一种阳谋。

无论如何,白无一将这最后一处可能导致负面情绪的入口堵塞,休息了一下(实在没体力继续高强度攀岩了)又艰难爬回头顶,眼前的大地,便忽然开始了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

具体来说,是有两道高不可攀的天柱自遥远黑暗中而来,一点点接近了这沉寂已久的土地,像是要将其掀翻一样紧紧抓住……

这位置,就在两侧风户下方。

也就是……胳膊的位置。

而这种互动,往往意味着,搬运,或者说:

副本地图整个大弧度摆动倾斜。

“走!”

不知何时也来到风户旁边的岳清精准看向白无一攀上的位置,以冷冽声音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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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主祠那边等着,其他人都去那边了。”

转完话,岳清自己也开始毫不犹豫地往主祠那边跑,白无一跟上她的脚步,两个人有些踉踉跄跄地跑到了主祠门口。

轰隆……

漆黑的大地仿佛一阵厚厚的阴云,其中有雷霆,在沉重地滚动。

剧烈的颤动让快要跨进主祠门槛的两人都是一阵踉跄,还残留的些许墨水或其他一切从者残痕,都仿佛被干涸大地所吸收一一往下抖落。

白无一一头重重摔在主祠的厅堂中,万幸那偌大的主幕还如裹尸布一般盖在这里……不然,他这一下撞上的可就是中间硬邦邦的空棺材了。

“哎!你没事……”

“咔哒、咔哒。”

主祠中的徐州本来有些焦急地想要询问和搀扶,可当他刚刚平举起双手时,身后便传来异响,于是徐州有些紧张地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转过身……

发出异响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

这些密集的、刻画着蜿蜒画符的牌位如一颗颗脆弱的瓦片般,随着激烈的震动而开始一一崩落……但明明之前的狂喜之灾大地的颤抖应该更加强烈的!它们在那时纹丝不动,此刻却一片片清脆发出声响掉落进了那空荡荡的棺材中,不对,由于主幕还盖在棺材上,它们是先掉入主幕包裹,随后才带着主幕一起掉入黄泉的……

大葬,将至了吗?

“嘟——”

至少,远方一切有色建筑中,不约而同地响起的唢呐似乎的确是如此表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