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从龙之功
京城
连日来的东奔西走,宗济凯的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早朝过后,薛世元来到宗济凯所在的客栈,见他蜗居在这小小客栈,不禁笑道,“济凯兄可以考虑在京城置办一套宅子了。”
宗济凯拱手道,“这一切还得多亏世元你啊!”
“此言差矣!你赢非我赢,我赢你未赢,皆非赢。你我共赢,才是赢!”
“哈哈哈!”
二人爽朗的笑声传出客房。
薛世元又道,“今日朝堂风向有变,太子德行有亏,太子妃专横跋扈。你我二人此前受到的诸多阻碍都来自于东宫。”
“我听说太子品行不端是真,胸无点墨也是真呐!”宗济凯给薛世元倒了一杯水。
“太子最厉害的,就是投胎进了皇后的肚子。想我大金皇帝学富五车,通晓五千年,上阵杀敌,样样精通,却生出如此……”薛世元猛的收住话头,端起杯子,呡了一口茶,“但他背后有人替他出谋划策,今朝你我阻挡别人财路,遭此一劫也是情理之中!”
这话一出,宗济凯心中颇为不忿,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被抢的不是你的铺子,来京城上下打点花的也不是你的银子,合着我就是活该呗!
心里这么想,宗济凯嘴里可不敢这么说,只有点头附和道,“一切还都依赖世元你呀!若非人脉广,此事也没这么快搞定。”
说到此事,确实薛世元出力不少,他四处周旋,从小处着手,用女人迷惑住太子殿下,才捉住太子私制龙袍的把柄。但他知道自己官微言轻,也不拘功,将这一消息传递给了皇帝四子煜泽王爷,自此入得四王爷青眼。
接下来,太子和四王爷的麾下之人争夺进贡蚕丝布料之时,皇帝因龙袍之事对太子大为不满,因此这件事水到渠成便落到了薛世元手中。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咱们还得多谢一个人。”薛世元站起身,打开窗看向窗外。街头走来一位俊朗非凡的公子,薛世元招手道,“济凯兄来看,那位公子可认识?”
宗济凯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那公子神采飞扬,越走越近,宗济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何人在何处见过!
“他是?”
薛世元不语,二人眼神跟着街上行走的公子,一直来到他们的客栈。
薛世元这才道,“介绍你们认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响,薛世元朝宗济凯做了个手势,宗济凯过去开门,这后生如此年轻!
“小侄鸣尹见过伯父!”来人朝着宗济凯深鞠一礼。
“鸣尹?新科状元张鸣尹?”宗济凯看到这个名字,这才恍然大悟,见对方点头,他受宠若惊的将人请进屋,“失礼失礼,”转头又对薛世元道,“我刚刚还在想,那公子甚是眼熟,原来,原来是鸣尹呀!快请坐!”
多日不见,张鸣尹已褪去当初刚刚入朝为官的青涩,落落大方的进屋,“卑职见过薛大人!”
薛世元坐在主位,挥手道,“鸣尹不必客气,进了这个屋都是自己人,过来喝茶!”
“是!”张鸣尹抱拳道。
三人落座,宗济凯仍旧停留在再次见到张明尹的喜悦中,“都怪我老眼昏花,竟不知今日贵客是你,鸣尹勿见怪!”
张鸣尹笑道,“与伯父阔别多时,鸣尹还在增见识,长身体的阶段,伯父乍见,未曾认出,实属正常,何来见怪一说。倒是鸣尹早知伯父在京城谋事,未曾登门拜访,是鸣尹的过错,还望伯父见谅。”张鸣尹一段话说的诙谐又得体。
宗济凯哈哈大笑,“对对对,鸣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小二上菜!”
此时正值正午,薛世元笑道,“如此今日,小弟有口福了。沾了鸣尹的光,可以长长身体啦。”
不一会儿,店小二送上美酒菜肴。
张鸣尹站起身为二人倒酒,“鸣尹初涉官场,手足无措,承蒙薛大人不弃,多方提携。这杯酒,敬大人!”
薛世元道,“鸣尹谦虚了,你年轻有为,日后必定是朝廷栋梁!”说完二人举杯共饮。
“伯父,您与薛大人同一阵线,以后鸣尹就与伯父同坐一条船,还请伯父多加照顾,敬伯父!”
宗济凯见眼前张鸣尹说话滴水不漏,左右逢源,与此前老妇人寿宴上所见张鸣尹判若两人,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宗济凯笑着举起酒杯,“既然你已决定要与我们同舟共济,那咱们便一饮而尽!”
张鸣尹仰头饮下杯中酒,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的话题逐渐深入。
“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薛世元语气凝重地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张鸣尹附和道,“不过,以鸣尹之见,我们不仅要提防太子党势力的明枪暗箭,还要注重自身实力的提升。”
“嗯,说得不错。”宗济凯点点头。
薛世元抿了一口酒,叹气道:“太子党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次在我们手上栽了跟头,肯定马上就要还击,朝堂上交给我和鸣尹,其他的还需要济凯兄鼎力相助。”
宗济凯一听,夹菜的筷子顿在空中,这是要他再出资了。他颇有些惭愧道,“不瞒世元,我从城中带来的银两所剩无几。”
张鸣尹接过话茬,“伯父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觉得现下最主要的是去天竺重新取得我们想要的布匹,带回京城给四爷过目。只要将布匹带到京城,何愁没有银两!”
此话一出,宗济凯和薛世元顿时喜笑颜开,直夸张鸣尹脑筋好使。
薛世元端起酒杯,“来,鸣尹,敬你一杯,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薛大人谬赞!”
宗济凯顺着话头道,“鸣尹什么都好,但太过自谦可是一大缺点哈!依我看,以鸣尹这天人之资,日后必定是四爷的从龙之臣啊!”
说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听者恐慌之态呼之欲出。
薛世元吓得杯子掉到地上,“济凯兄,隔墙有耳呀!”
张鸣尹站起身打开一条门缝,朝外观望了一下,才回到座位,“伯父,这种话以后可不能说了,今儿掉的是薛大人的杯子,日后掉的就是我们的脑袋了。”
到底没有经历过官场的磨炼,见他们二人如此紧张,宗济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的错,我的错,酒一多口不择言了。”
三人再次举杯,却谁也不再接刚刚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