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装病再诊

杜大夫端过一张锦凳坐到床边，将脉枕放在床杠上，做了一个手势，“大人，请！”

薛世元伸出手，杜大夫三指合并搭脉看诊，问道，“大人昨夜饮酒些许过量，略有不适非酒精作怪。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夜不曾寐，只是怪在，大人您精血气足，非纵欲过度。”这杜大夫又提指再次切脉，“请问大人，何处不适？”

薛世元点头，“此刻已无明显疼痛症状。杜大夫不必为我断症。”随即收回手。

杜大夫异讶，莫不做声，大人们的世界岂是他大夫能看透彻的！正欲起身，薛世元留住他，“杜大夫请留步！”

见杜大夫停下手中的动作，薛世元起身，领杜大夫往外间走去，拱手作揖轻声道，“实不敢欺瞒杜大夫，小弟京城有家眷，城中又安排了一房，二人并不相通。此次去城中办事，一并带来员外府见个世面的。昨夜告知小弟，月信迟迟未至，为防宗员外介怀，才假意说是小弟身体不适。还请杜大夫为内人把脉，断诊为妙！”

杜大夫这才了然，笑道，“哈哈哈，大人也是性情中人，理解！”

薛世元故作难为情，“还请杜大夫为小弟保密。”

“大人不说，杜某也应当守口如瓶。那就有情嫂夫人！”

“我与她多日未见，昨夜风流，还赖在床上，请杜大夫稍后。”薛世元说完，走到内间，让二姨娘能被不出，伸出一只手，才道，“杜大夫，请进来吧！”

杜大夫依声而入，看到床上的一小节玉臂，手腕纤细，手指修长，心道如此藏着掖着，此佳人必定有沉鱼落雁之貌。因不知为女人家看诊，杜大夫未带丝帕，直接三指搭脉，肤质丝滑，一抹幽香似有若无，倒是勾的这杜大夫心神不定。

悬壶济世的杜大夫，不仅医术高明，且多为芙蓉帐内的座上宾，常流连于烟花巷，最喜为大姑娘小寡妇看症诊断。三根手指不时挑起再放下，双眼微眯，细细品慢慢切，看得一旁的薛世元干着急，也不敢有所作为。

良久，杜大夫才收回三根手指，又抓住二姨娘的小手托在自己手心中，仔细看着她的手纹。再邀请薛世元一同观看，“大人，您来看。”

薛世元未做多想，凑过脑袋，问，“您让我看什么？”

“夫人甲间柔圆而带有珠泽，手心粉而娇，且指尖按压快速回血，是夫人母之血室放开，父之精潮适至。”杜大夫终于意犹未尽的松开手，站起身，看薛世元一脸云里雾里的样子，甚是满意。再道，“而精血乘冲气，自然旋转不息，舍受成胎，团圆璇玑，九日一息不停。精与泡自凝结为胎衣，初薄渐厚，中窍日生，从无入有，精血日化，从有入无，次九又九凡二十七日，即成一月之数，窍自然凝成一粒，如露珠然，乃太极动而生阳，天一生水，谓之胚足，厥阴脉所主也。此月经闭无潮无痛，饮食稍异平日，不可触犯及轻率服药。”

杜大夫嘚吧嘚吧的讲了半天术语，别说薛世元一头雾水，就连在被子透不过气的二姨娘都怀疑昨儿被诊错脉。

薛世元焦急问道，“杜大夫，那，那到底有还是没有？”

杜大夫笑了，“恭喜大人与夫人，夫人身孕一月有余。但夫人体质多虚，不宜多动，多思，静养保胎为上佳。”

薛世元面色陡然一沉，终究还是躲不过。杜大夫又道，“稍后我给夫人开几贴保胎药，大人可让小厮随我一道回药铺。”

薛世元回神忙道，“谢杜大夫，稍后我会安排人去药铺抓药的。”边说边把杜大夫往外间引，“今日在员外府多有不便，还请您勿对员外府管家提及此事。小弟一点心意，杜大夫笑纳。”说话间，已将一锭银子塞到对方袖中。

杜大夫袖中一沉，欣喜道，“大人放心，杜某在员外府上只为您一人诊脉。若无他事，杜某出去回了管家，大人留步。”

杜大夫一次出诊，两边收钱，乐得合不拢嘴，告知宗四薛世元乃酒多烧心，无碍。转身离去。

二姨娘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脸色憋的通红，见薛世元站在床边看着他，未有关心神色，心中不免咯噔。她挪动身子，下床不悦道，“我先回房了！”

薛世元这才反应，一把抓住她，“芸儿，我实在心中慌乱，不知如何应对。这孩子……”

二姨娘拂开他的手，“不劳薛大人操心！”

薛世元知晓二姨娘生气，也不恼，心中已有七八成把握，这个孩子是他的。再轻轻环住她，“芸儿，孩子的事，我们从长计议，当下是你的身体重要，要好好养胎。”

二姨娘一听，心中欢喜，“表哥的意思是，生下这个孩儿？”

薛世元惊道，“难道芸儿不想要他？”不等二姨娘回话，他又道，“芸儿一定经过深思熟虑才有此决定，我支持你！”二姨娘刚刚探头的欢喜，瞬间被这句话扑灭，原来，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二姨娘恢复平静，“是的，我会想办法的，出来许久，我该回去了。”

“好，我装成身体不适，就不送你了。”

往日里薛世元都是极力阻止二姨娘早回，多番挽留，此举让二姨娘心中寒凉，未有多待，在芬妈妈的搀扶下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