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依方抓药
秋风簌簌,落叶随风。自老夫人敲打之后,老爷连续七八天都宿在她房里,吴彩熔收敛了许多。白天不闹了,晨昏定省风雨皆不改;夜里不叫了,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老夫人挑不出错处,只好暂且由着儿子的喜欢。
闲暇之余,吴彩熔会刺绣抚琴,妙笔绘丹青,宗济凯每每看到都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他形容吴彩熔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任何一处都在他的审美点上,自是宠爱无比。如此,已经许久未曾出去花天酒地,狗肉朋友之间打趣道,宗员外为赛凤凰守身如玉了。
当然,宗济凯并不喜欢别人提到吴彩熔就称呼她为赛凤凰,这个称呼始终让他感到不舒服,仿佛是对他的一种轻视、亵渎,对吴彩熔也充满了调戏之意,但他从不辩驳,都是一笑而不言语。
这日,二姨娘心慌意乱,她的癸水和老爷一样,已有月余光临,加之总有反胃嗜睡之症,二姨娘生产过,有些许经验,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怀上了。
“芬妈妈,芬妈妈!”她急躁的朝门外喊去。
院里正安排丫头们劳作的芬妈妈听到二姨娘喊,立马推门而入,“在的,姨娘,什么事?”
“你帮我去大夫人那边知会一声,就说我想去街上转转,买些胭脂水粉。顺便,你问问夫人小姐,有没有需要代买的!”
“是,姨娘!”
芬妈妈出去后,二姨娘拔下头上的珠钗首饰,换了一身灰色常服,打扮得甚是低调普通,往荷包里塞了几张银票,等芬妈妈回来后就出门了。
二姨娘坐上夫人安排的软轿直奔街上的香粉铺子,左看看右闻闻,花了一炷香的功夫,用了几张银票买了一溜的胭脂水粉,花了一些铜钱,一不问价钱,二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出了香粉铺子,芬妈妈把胭脂水粉放到轿厢里,又给了四个轿夫一些铜钱,“这些是姨娘给你们饮茶的,我们还想到处转转,你们两个时辰以后到巧姑娘的成衣铺子来接二姨娘。”
四个轿夫不用干活还能拿到打赏,哪有不乐意的道理,乐得屁颠屁颠抬着轿子去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二姨娘头戴一顶纱帽,跟在芬妈妈的后面,穿过两条街走进了一家客栈。
上了客房,二姨娘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大概是太赶了,她隐隐觉得小腹有些疼痛。宽衣躺到床上,芬妈妈去打了热水给她擦身子,二姨娘吩咐道,“芬妈妈,快去把沈大夫请来,我自己休息就行。”
芬妈妈满脸担忧,却也只能快速离去。一盏茶的功夫,芬妈妈就领着一个老郎中进来,先前芬妈妈已经多方打听,这个沈大夫是个妇科圣手,祖上曾有人是宫里的太医,这次芬妈妈也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到他老人家。
“劳烦沈大夫!”芬妈妈恭敬的把沈大夫请进来,一路上已经大概描述了一下二姨娘的情况。
只见床帐垂直落地,这种情况多见于未婚有孕的大姑娘,沈大夫见怪不怪,放下自己的药箱,取出一块丝帕,“请夫人伸出一只手。”
二姨娘伸出右手,“有劳!”
“夫人客气了!”将丝帕遮于二姨娘手腕处,右手三根手指轻轻搭脉,只待片刻,沈大夫就松开手,“夫人有喜!”
“当真?”二姨娘虽心有疑虑,不敢确定。此刻听沈大夫所言难免心中一震。
“确有身孕,周期月余,但胎像不稳,不宜多动,不宜多思,需卧床多休,老夫开方七剂,可助夫人养胎稳固。”说完,沈大夫就回到案前准备开方。
二姨娘思索良久,“敢问沈大夫,若想落胎,可有良方?”
沈大夫手下一顿,眼观笔,笔连心,继续开方曰,“夫人可是遇到难题?种善因结善果,此子报恩也好,夫人还债也罢,都是夫人种下的因,不该由他担果。”说完搁下笔,递给芬妈妈,“依方抓药,共七剂,五碗水煎熬至两碗药,早晚各一碗,定保母子平安!”
提起自己的药箱,沈大夫便抬脚离去,走到门口顿下,道,“如若七日后,夫人还有母子断情之意,再来寻我!”说完,大踏步离去,芬妈妈放下药方紧随其后,“谢沈大夫!”
房内独留二姨娘,心中悲戚。
芬妈妈再次踏进屋内,二姨娘已经端坐在椅中,神情略呆滞。芬妈妈安慰道,“姨娘,这孩子,该与他商量才好。”
薛世元父子留宿宗府之时,因着此事不堪光彩,且二人相约苟合需有人掩护,二姨娘就将他们暗度陈仓之事和盘托出。芬妈妈是又气又急,僭越怒斥二姨娘糊涂,薛世元混账,可最终仍点头为二人周旋。
二姨娘摇头道,“依着他对我的情意,他是断然不会舍弃这个孩子的。但他存在即是大患。”
“眼下,去留皆是大患。老爷已有数月未曾来我们房里了。”芬妈妈万分焦急。
“不急。先吃了沈大夫开的这七剂安胎药再做打算。”
二姨娘准备弯腰穿鞋,芬妈妈连忙扶她,“您吩咐呀!”
二姨娘笑道,“谢妈妈!”
芬妈妈抬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