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与你的委屈比,不重要

萧峙忐忑又期待地来到梅香苑,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高挑身影。

看到苏颜主仆背着荆条,他脸色大变:“这是做什么?”

苏颜转过身,依旧拱手行礼:“侯爷,我的丫鬟无心说了句错话,我骂了罚了,荆条也背了,可冯姨娘还是不肯原谅。哎!这么难哄,侯爷平日里很累吧?”

最后一句,听得萧峙一股无名怒火。

他若连这种挑拨之语都听不出,委实白活这么些年。

余光瞥到旁边的赵福在点头,萧峙沉声道:“你长脑袋是用来显高的?”

苏颜没接触过萧峙的毒舌,愣了一会才听懂他的意思:“侯爷?”

“本侯没听过逼人原谅的道歉方式,棠棠既不想见你,杵在这里当门神吗?”

苏颜羞愤地涨红了脸:“我是诚心来请罪的。”

萧峙看她还挡在门口,彻底没了耐心:“让开!那么多兵器,别只练剑!”

一想到他还没哄好晚棠,苏颜竟然又火上浇油,他的语气就好不起来。

剑?贱?

武安侯骂她贱!

苏颜没有料到萧峙今天会翻脸不认人,失魂落魄地往旁边让让。

萧峙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他也没急着进去,先把阿瞒叫出来问话。

阿瞒几个得了晚棠的指导,叙事公正客观,只在隐秘处稍有偏颇。所以苏颜主仆的冒昧,以及晚棠的回应,萧峙听得如同身临其境。

“棠棠没生气?”萧峙难以置信。

阿瞒摇头:“姨娘说苏姨娘是陛下赏的,既然苏姨娘自己说了会教训保之,她也不必追着计较。上午发生的事情,也不知为什么,苏姨娘到这会儿才来负荆请罪。姨娘忙着给侯爷做晚膳呢,没空见她们。”

听到最后一句,萧峙的心颤了颤:“本侯知道了。”

他转身往外走去,苏颜主仆竟然还没离开。

他阴翳的眼神落在苏颜脸上:“本侯送你回去。”

“侯爷。”苏颜刚刚被他讽刺的委屈一下子涌出,眼睛都酸了。

说是送,萧峙却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

苏颜亦步亦趋地跟着,保之最惨,浑身酸痛,几乎是拖着双腿追上去的。

萧峙一进芳菲苑,就让赵福召集所有丫鬟婆子,苏颜直觉不对劲。

“昨日入府,赵福可跟你们说过梅园的规矩?”和煦的春风来不及捂暖萧峙的森寒,他的语气听得所有人心头震雷。

赵福可不想趟浑水,急忙禀话:“侯爷,奴才都告诫过了。”

“赵驰风!”萧峙一声令下,赵驰风鬼魅般从夜色中闪现到人前。

萧峙没出声,只做了个手势。

苏颜甚至都没看清楚他在脸前比划了什么,保之就被赵驰风一脚踹跪在地上,下一刻她便被捏开嘴巴,拔出了舌头。

夜色中,阴森的寒光闪了闪。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保之发出惨痛的哀嚎。

夜风吹不散她破碎的痛吟,芳菲园里很快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保……保之!”苏颜惊慌地跑过去,搂起痛厥过去的丫鬟,泪盈满眶,“侯爷,我已经好好罚过她了!”

墨黑的眸子泛着寒光,萧峙缓缓抬起脸,眼底的阴狠落在谁人身上,那人便会感觉到一股窒息的恐惧。

萧峙微微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放军营里,这种搅乱军心、挑拨离间者,坟头草已经三尺高。”

晚棠便是在这时候赶过来的,嗅到空中的血气,她倒吸一口凉气:“侯爷?”

萧峙看晚棠来了,散去一身狠厉,阔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用高大的身形挡住晚棠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身后的血腥场面。

苏颜目眦欲裂地瞪向晚棠,今日晚棠提过割舌头这一茬,所以她下意识便认定是晚棠想给芳菲苑一个下马威。

晚棠看到她眼底的恨意,蹙眉看向萧峙:“这血腥气……”

萧峙抬手捂住她的眼,柔声道:“听说有蠢东西嚼舌,本侯教训一二。”

说完,他侧眸用余光看向苏颜主仆,柔情散尽:“赵福讲述梅园规矩时,你们便该明白,在本侯的屋檐下,掉舌头都算轻的。”

“今日割舌乃本侯所为,若有意见即刻说,日后谁敢将此事怨到棠棠头上,掉的就不是舌头了!”

明明快要入夏,芳菲苑的人却遍体生寒。

晚棠这才意识到血腥气是割舌所致,震惊地瞪大了眼。

她扯扯萧峙的袖子,萧峙一身煞气再度散尽:“嗯?”

晚棠朝梅香苑的方向指了指,萧峙盯着她葱白的指头,心头一软:“这里乌烟瘴气,走吧。”

他们一走,芳菲苑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委顿在地。

苏颜失魂落魄地看向保之,懊恼不已,她还是大意了……

回梅香苑的路上,萧峙垂眸看向晚棠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瞅准时机握住。

晚棠的步子顿了顿,侧眸看他一眼,没有甩开。

萧峙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回到梅香苑后,他还是舍不得撒手,偌大的人儿亦步亦趋跟着晚棠。

晚棠挥退几个丫鬟,这才问道:“侯爷如此惩处保之,陛下会怪罪吗?”

“与你的委屈比,不重要。”

晚棠呼吸紧了紧,挪开视线时才发现他下巴上冒出点儿胡渣:“我不委屈。新姨娘是陛下所赏,理应厚待,只怕侯爷今夜所为,陛下会以为侯爷在挑衅。”

萧峙心塞道:“陛下清楚我的脾气,我若对苏氏太客套,陛下反而会怀疑。你不必顾虑太多,只当她是寻常人便可。”

晚棠不懂君心,但她知道萧峙今晚这么做是在表心迹。

“怎么可能没影响?侯爷当以大局为重。”晚棠看到萧峙眼中的倦怠,心头紧了紧,“侯爷昨晚没有睡觉吗?”

“嗯。”萧峙瓮声瓮气的,哪里还有半点儿威风。

晚棠当即传膳,让萧峙吃完后尽早安歇。

用膳时,萧峙一双眼就跟黏在晚棠脸上似的,一错不错地不肯挪开。

晚棠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

萧峙今晚吃得很慢,磨磨蹭蹭不知吃了多久,所有碗碟都见了底,他才放下银箸。

余光瞥到正在净手的晚棠,他握住那双柔荑:“棠棠,我今晚可以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