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平安换回晚棠
萧峙一进屋,老侯爷便吹胡子瞪眼:“你听她摆布了?你还想让她害你第二次?”
萧峙的目光越过老侯爷,直勾勾看向老夫人:“晚棠出府之前的央求,母亲为何一个不允?”
阿轲阿瞒和怜儿都已经回了侯府,早在萧峙上午回府后争相告了状。
晚棠去松鹤堂并非一开始就求老夫人放她出府的。
她先是求老夫人出面,打消宋芷云发卖明月的念头。
好赖话说尽,但老夫人就是不肯。一个丫鬟,她压根没放心上,更何况是身契在宋芷云手里的丫鬟。
于是晚棠只能求老夫人让她出府一趟,她要赎回明月。
老夫人允了,因为萧峙屡屡叮嘱不许为难晚棠。
“一个妾室出府还想带护卫?当她金枝玉叶不成?我万万纵不得。”
老侯爷瞪她一眼:“都这时候了,你少说两句!”
萧峙心累:“我既然纳了她,母亲便该知道我对她的心意。母亲与她为难,便是与我为难,伤她身痛我心。怪我掉以轻心,没有料到这一出,怪我没有护好她。”
萧峙素来张扬,极少沮丧。
江嬷嬷看他眼下魂不附体的样,心疼不已,再舍不得责怪半个字。
回头看到老夫人还在唠叨,她厉声道:“够了!哥儿有分寸,你们便信他一次又何妨?”
“信信信!拿整个侯府的前途,去换一个妾吗?”老侯爷这会儿也怒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萧峙抬眸:“父亲放心,我再糊涂也不至于把阖府往死路上带。”
“你……”
“好了!”江嬷嬷拍拍桌子,压住老侯爷的气焰,“哥儿心里有数便行了,老身信他!”
鹤发老太太威严地看过去,老侯爷仿若看到一点儿母亲的影子,恭敬地垂下了眸。
“信他便是纵他!我是断不会让他再和兰湘牵扯不清!”老夫人可不管朝堂之事,她只管让儿子远离珋王妃。
老侯爷一把捂住她的嘴。
江嬷嬷也怒斥:“你闭嘴!”
看到屋子里的春花、窗外檐下的灯笼……江嬷嬷这才察觉梅园早就不知不觉间有了人气儿。她家哥儿再次动心不容易,晚棠值得他善待。
这一夜,无人成眠。
晚棠在地窖里昏天暗地,默默在心底估算时辰。约莫过了一夜,地窖口再次出现一抹亮光,晚棠迅速扫了一眼周身环境。
她暗暗吃惊,这个地窖比她想像中大得多。
只一眼,她便果断合上双眼装睡。
有人走到近前,轻轻踢了她一脚:“不哭不闹,还能睡着,当真心大。”
晚棠假装刚惊醒,朦胧地睁开眼:“唔唔!”
来人掏出一长条黑布,蒙住晚棠的双眼,这才把人扛上肩头。
晚棠饥肠辘辘,听到耳边有雨声、马儿的鼻息以及杂乱的脚步,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地窖。只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便被塞进了一只大箱笼中。
在珋王妃的必经之路上,这只箱笼悄无声息地汇入王妃一行。
今日阴雨绵绵,萧峙骑着马十里相送。
临近城门前,珋王妃沉不住气,先叫停了车队:“阿兄?”
萧峙扫了一圈:“晚棠呢?”被关在箱笼里的晚棠听到萧峙的声音,激动地敲响箱笼,可惜周围人声嘈杂,雨水叮当,她敲了半晌都没有听到萧峙靠近。
她停下无谓的挣扎,静听外面的动静。
珋王妃的声音传来:“阿兄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就连当年她为何另嫁他人,都不主动问一句。
萧峙冷笑一声:“那便送你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
晚棠心里“咯噔”了下。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阿兄果然还记得以前的美好,时过境迁,日后……”
萧峙不耐烦地打断珋王妃:“本侯只送前面那句,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珋王妃错愕地呢喃道:“人面不知何处去,人面不知何处去……”
她没反应过来,箱笼里的晚棠却笑了。
人后的萧峙还是那个样,这是在骂珋王妃呢:你的脸皮不知去了哪里。
须臾,珋王妃恼羞成怒地笑了几声:“阿兄不愧是大靖唯一的文武状元,这口才不去说书,当真可惜!你既如此宠爱她,过往之事可都对她说了实话?我可不信你不曾欺骗过她!”
晚棠侧耳倾听,久久没有听到萧峙的回答。
他沉默了。
他对她有所欺骗?
“当年……”
“话这么多,比别人多根舌头吗?不想走便回侯府继续待着,本侯好生跟你掰扯。”
“……”珋王妃瞪着他,咽下怒气,放下马车的窗帘不再看他一眼。
须臾,两名宦官从后面一辆马车上搬下个箱笼,放到萧峙的马匹跟前。
珋王妃一行再次前行,萧峙则当即翻身下马。
赵福赶忙让小厮们围成一道人墙,背朝里把萧峙和箱笼围在中间。
打开箱笼,被捆成粽子的晚棠赫然映入眼帘,一直沉着脸的萧峙这才变了脸色,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割断晚棠身上的绳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团在里面的晚棠扶着坐起,摸摸布条在她脸上勒出的痕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晚棠颤着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贴他怀里:“让侯爷费心了,棠棠安然无事。”
嗓音干哑得厉害,她昨日被抓到此刻,都没有吃喝过。
萧峙把人从箱笼里抱出来,轻飘飘的,入梅园后养出来的几两肉怕是又折腾没了。
阿瞒亲自驾着马车到近前。
萧峙抱着晚棠上的马车,上了马车也不愿意把晚棠放下,就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捧着她的脸一寸寸查看伤势,大手在她眼周的勒痕上反复摩挲。
晚棠嗅到香味,朝小几看去,瓜果糕点一应俱全。
不等她开口,萧峙便亲手拿了一块糕递到她嘴边。
晚棠饿得厉害,张嘴咬下一半,正嚼着,萧峙又放下糕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
晚棠吃完一块糕点,便不安地揪着萧峙衣襟问道:“侯爷,妾错了,不该擅自离府的。不知侯爷和王妃做了什么交易,王妃才肯放我回来?”
萧峙又摸摸她一夜之间就清瘦了的脸:“密信。”
晚棠垂下眼睑,铺天盖地的懊恼瞬间将她淹没。
她知道其中的利害,结党营私不是小事,她没料到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萧峙会用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