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新村牌坊

次日,姜远早早的起了床,屋外依然下着雨,不过没有昨晚大,似牛毛一般的细雨随着春风飘飘洒洒。

雨雾轻柔地笼罩着大地,梁国公府中的亭台水榭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竟似有几分江南烟雨的意境。

姜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第一场春雨独有的气息,不由自主的踏入雨幕来到荷塘边的杨柳树下,仔细一看,杨柳树果然发了新芽。

且边上的几棵桃树也已绽放出朵朵白红相间的花来。

想来是昨夜雨大的缘故,不少桃花花瓣掉落一地。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姜远有感而发,想起孟浩然的《春晓》,不自觉的吟了出来。

“公子…咳咳…公子起得这么早?”

姜远闻声回头,就见得小茹抱着一盆热水向自己走来。

“你身子弱,怎么也这么早起来!”姜远赶紧上前一步接过小茹手中的木盆,佯怒道。

“奴婢好多了。”小茹甜甜一笑:“服侍公子是奴婢的本分呀。”

“这等事,以后你无需做了。这些日子我不在,苦了你了。”姜远心疼的说着,将小茹耳旁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

这等亲昵的动作,让小茹脸色更红但却不抗拒,只是微低了头。

“今日我与芷儿要去鹤留湾,你身子不好,就在家歇着!哪也不许去!”姜远自己湿了布帕,一边擦脸,语气霸道。

“嗯,奴婢听公子的。”小茹乖巧的点头,姜远说什么都是对的,小茹一向言听计从,且她也知姜远这是心疼她。

“一会我让王嫂给你煮些雪梨水,你总咳嗽可不行。”姜远道。

“一切依公子吩咐。”小茹甜甜的笑道。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姜远突然想起在右卫军中,自己不但改进了军弩,还用马鬃毛做了几把牙刷,正好送一把给小茹。

柳条刷牙实在难受,力道大一点就能将牙龈捅出血沫子来,刷牙时似吸了血一般。

姜远回到房中,上官沅芷已经起来了,正在丫鬟冬梅的服侍下洗漱。

“夫君,你手上拿的是何物?”

上官沅芷见姜远从包袱里翻出十几柄带毛的木棍来,好奇的问道。

“一头毛来一头光,你道为何物?”姜远哈哈笑道。

上官沅芷闻言啐了一口,道:“下流!”

“芷儿,你想啥呢?”姜远大笑道:“此乃为夫发明的牙刷,乃净口之物!比那柳条好上百倍。”

“牙刷?净口用的?”上官沅芷瞪了一眼姜远,眼中却是满是好奇:“这牙刷如何用?”

姜远递了一把给上官沅芷,又递了一把给冬梅,接着又给跟随进来的小茹一把。

“公子,奴婢也有吗?”冬梅万分意外,没想到这个叫牙刷的东西,她一个丫鬟也能得上一支。

“自然有!以后,这牙刷咱们府中所有人都得有!”姜远笑道:“不过,我就做了这十来把,要想人手一把,得找外面的工匠来制了。”

“公子,这…牙刷要如何用?”小茹用手指拨弄着牙刷的毛头,问道。

“我示范给你们看看。”

于是姜远的房门前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姜远带着三女,每人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拿着沾了细盐的牙刷在嘴里鼓捣。

姜远往左边刷,三女也学着往左姜远往左刷,姜远往右边刷,三女也往右刷。

最后,姜远大喝一口水含在口中,仰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来,三女也照学不误。

“咕噜”

三女现学现用,哪知这咕噜水也是一门技术,三女咕噜一声竟把水咽了下去。

“噗”

姜远将口中的水吐了出来。

“你等将漱口水咽了?”姜远目瞪口呆。

三女闻言皆面色一红,上官沅芷怒道:“这咕噜水呛得慌!”

“那你们不会不咕噜?”

“啊?!”上官沅芷咽了漱口水本就觉得恶心,听得姜远这般说,顿时大怒:“混蛋!你不早说!

好家伙,刚才还是夫君,现在秒变混蛋。

春雨沥沥,但鹤留湾今日要为老兵以及战死者家属分房,主持入火仪式,即便下雨也是要去的。

姜远将从右卫军营中带出来的小军弩拿了出来,交与上官沅芷。

“芷儿,你且将这个收好,这是为夫改进过的,你带着防身。”

上官沅芷接过军弩,但见这把军弩不但小巧,且还可折叠成双掌大小,不禁啧啧称奇。

上官沅芷出身将门,对军弩自是不陌生,一般的军弩都很大,需背在背上。

而此弩不但非常小,且能折叠,藏于袖袍中刚刚合适,自是爱不释手。

上官沅芷把玩了一会,柳眉却突然紧皱起来,姜远一般出门都不带兵器,就连那把可斩金石的横刀,都是随手藏于马车之上,今日怎的却让她带弩?

“夫君,可有事发生?”上官沅芷疑声问道。

“能有什么事?”姜远自不会将太子欲对他不利之事说出来,毕竟现在只是猜测而已,若说出来反倒会让上官沅芷提心吊胆。

而姜远之所以把这军弩让上官沅芷带着,是怕万一太子真动手,杀他不成,转头去对付上官沅芷。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姜远也不得不防,他宁愿自己受伤,也决不愿亲人爱人有不测之事。

“你本就是将门女子,为夫寻思你自是喜爱此物的,便送一把与你。”姜远笑了笑,道。

“那为妻谢过夫君。”上官沅芷对这军弩自是喜爱至极,又见姜远脸上的表情并无异样,便开心的收了起来。

“少爷!一切准备妥当了!”胖四匆匆来报,已将侯爷与乡主的仪仗安排妥当。

“叫上文栋!这就出发!”

姜远与上官沅芷携手出了梁国公府,车马随从与仪仗皆在大门外等候了。

今日鹤留湾要分房,一众老兵与家眷们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意,站在村口等着迎接姜远与上官沅芷。

今日也是鹤留湾小市场开业的日子,商铺招商在万启明与小茹的主导下,已在前几日完成,几十间铺面或租或卖全都租了出去。

市场虽不大,但五脏俱全,卖肉、卖杂货的,开餐馆小吃的,甚至在专门圈出一块空地来用于大牲口的交易,也有不收费专供附近村民百姓来摆摊卖散货的露天摊位。

此时商铺的老板们也聚集在村口,等着丰邑侯与惠宁乡主的到来。

众多商贩中,一个着素裙腰系围裙的女子站在最后方,一双美目紧紧的望着通往燕安城方向的官道。

“来了!”

站在最前的三喜将手搭在眉前,透过绵绵雨丝,远远的看见一队人马出现在远处的官道上,欣喜的喊道。

人群立即骚动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官道上望去。

“小的拜见东家!”

待得姜远夫妻的车马行到鹤留湾村口,独臂老李与文益收率一众老兵上前见礼。

姜远与上官沅芷齐齐下得马车来,道:“众位无需多礼,让大家久等了。”

“侯爷!”万启明挤到前面,甩了甩头上的雨珠,也上得前来行礼。

“万兄,辛苦了!”姜远赶紧上前一步,握住万启明的手,看得万启明那张消瘦的脸,也不由得有些感动。

鹤留湾能有今日之规模,万启明当居首功,若没有他,就凭姜远,要建成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一年都建不好。

“万兄,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姜远握着万启明的手使劲的摇晃着,一脸诚恳之色,弄得万启明很不自在。

“侯爷客气了!下官身负皇命,又有侯爷相托,幸不辱命!”万启明使了好大的劲,才将被姜远紧握着的手抽了回来。

“万兄之能,本侯深感钦佩!”

姜远是真心感激万启明,这等务实且又有能力的官员,在大周少之又少,这等人才,姜远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定要让他扎根鹤留湾。

往后还有学院一大堆事。

姜远眼珠一转,计从心生,看向万启明的目光越发炽热起来。

万启明被姜远看得发毛,暗道姜远不会有啥不良嗜好吧?

“侯爷,下官未经您允许,又新开了三座水泥窑,实是一座水泥窑所产之量不够用。”

万启明连忙岔开话题。

姜远哈哈一笑,道:“无妨!对了,既然新开了三座,便赠一座与万兄。”

万启明闻言一惊,这水泥窑可是个宝贝,一座水泥窑产出的那些水泥就是白发发的银子,说送就送了?

“侯爷万万不可!”

万启明有些心动,他为官也有数年,却未挣得一分产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好点的茶叶都买不起,一座水泥窑实在是太有诱惑了。

水泥这东西,刚产出时,万启明便见证了什么是奇迹,按姜远给的比例配以沙石混之,浇筑出来的路面坚不可摧,用来建房也比糯米汁好了不知多少倍。

外面之人见此物如此神奇,纷纷上门求购,愿出重金者不在少数,但都被万启明婉拒了,这东西是姜远的,姜远没发话,他自是不敢往外卖。

而今姜远要送他一座,可不就等于送了座银山!

“哎,万兄切勿客气!”姜远笑道:

“万兄在此辛劳,我若送你银钱,以万兄之清廉肯定是不会收的。万兄喜爱格物,这水泥窑正是格物之下的产物,所谓宝剑赠英雄,这水泥窑正好与万兄相配!以后还有诸多事,需要万兄助力,切莫推辞。”

姜远一顶高帽给万启明戴上,又道:“不过鹤留湾这水泥窑与砖厂,只存在三年,三年后本侯就会推掉。”

上官沅芷岂会不懂姜远心思,这是要捆住万启明,便也上前道:“我夫君只为感谢万大人为鹤留湾的付出,您切莫推辞。”

万启明见姜远与上官沅芷说得情真意切,便也欣然受了。

姜远心里实是肉疼,一座水泥窑,这得多少钱哪!

但没办法,人家替他办事,总不能光嘴巴上说好听的,没点实际的东西怎么行。

“侯爷,今日鹤留湾新村落成,请侯爷揭牌。”

万启明将姜远与上官沅芷引至村口新立的牌坊前,将一段红绸递于姜远与上官沅芷。

“这牌坊?”姜远昨日来去匆忙,竟未发现村口何时立了这么大一座牌坊。

牌坊以青石筑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麒麟瑞兽栩栩如生,牌坊正中有一块以红绸盖住的大牌匾,只等姜远与上官沅芷拉下红绸。

“这是妾身设计的呢。”上官沅芷柔笑着解释。

姜远讶然一笑,道:“芷儿想得周全。”

“吉时已至,侯爷、乡主,请揭牌吧。”万启明催促道。

姜远闻言,与上官沅芷对视一眼,用力一扯手中的红绸,蒙在牌匾上面的红绸滑落,露出一块巨大的黑匾来。

黑匾之上,用烫金的漆墨写成的‘鹤留湾’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笔力劲道无比。

三个大字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落款,上书:伍禹铭。

姜远目瞪口呆,伍禹铭的大名他怎会不知,这是三朝大儒,位列三公之一的名臣,虽已告老隐退,但威望依然高到吓人。

伍禹铭不但是名臣,在书法上更是独树一帜,其墨宝千金难求。

如今他的墨宝出现在鹤留湾的牌坊上,姜远怎的不吃惊。

“芷儿,你如何弄来的?”姜远疑声问道。

上官沅芷露齿一笑:“夫君日后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