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天破又是何意?!”掌柜也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指……
第119章“天破又是何意?!”掌柜也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指……
“天破又是何意?!”
掌柜也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指了指上方的天,轻声说道:“宋大人可曾听过《女帝书》与《周氏密旨》?”
宋颂点头,掌柜见她并非一无所知便松了口气,语调轻缓地说起了他的来历。
他的先祖曾是宿主身边的一员,后来宿主被杀,先祖逃走后隐姓埋名嫁了人,与寻常男子留下了子嗣。
先祖乃神仙骨,并非肉眼凡胎,自然没有生老病死的忧虑,在一双儿女去世后,她又独自抚养儿女的后代长大。
为了避免被杀害宿主的那个组织找到,她一直带着后辈们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孩子们长大了学得一身本领想要下山,她也不阻拦,不过人各有命,有的孩子回来了,有的孩子则音讯全无。
这么一代又一代的延续,先祖也不说自己是他们的祖辈,只告诉那些孩子这山中是个隐世门派,他们是自己捡回来的弃婴,可以称呼她为师父。长此以往,这个来历特殊的师门便一直延续着。
“我曾祖就是在山中长大的,他忠厚老实,孝顺师父,从未想过要离开那座山。外界传言山中有神仙,便有凡人前仆后继地往山里去,想要寻仙。后来我曾祖救下了一名被仇家追杀的女子,与她成了亲,而他们的后代,便有了不寻常的本事。”
“就在他们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天破了,一座富饶的城池上方突然出现巨大的黑色破口,被破口笼罩着的城池没有白日,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时刻喧嚣的猎猎风声。”
“许多能人异士大言不惭说要补天,可都一去无返,那个破口肆无忌惮地吞噬着靠近的人。先祖觉得此事蹊跷,便孤身一人前往那座城池,过了很多年,那破口越来越大,被覆盖的地方都会被吞噬。甚至还有流言说,破口里会出现面目狰狞的怪物。”
“后来,先祖离开了。只往山上送回一封信和五张曲谱,信中说,那个破口能让她回家,她回家的代价是一个承诺。”
掌柜笑着说:“承诺便是,要在天破时奏五首曲子。自那之后,《女帝书》的消息就传出*来了,见过破口的人都说,只要走进破口,便会得见一灵物,名《女帝书》。只有应承了《女帝书》提出的条件,才能通过其去往别的世界。而《周氏密旨》是女帝周耗尽毕生心血撰写的,世人都说,其中藏着国祚的秘密。”
宋颂说:“你口中的《女帝书》与我所了解的区别很大。”
“自然,那并非一本寻常书籍,而是生出了灵智的灵物。拿到它的人所看见的内容,不过是它想呈现出来的内容。”
宋颂沉思了很久,那年轻的掌柜从柜上拿出一罐陈茶给她沏了一壶热茶,茶水在陶制的杯子中从滚烫到冷却,白色的水汽慢慢消失,只余下褐色的茶汤。
她的目光渐渐被桌案上那罐茶叶吸引,那茶罐只是寻常的茶罐,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红纸,写着,或是绘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字符。
猛然间,宋颂脑中灵光一闪,她抓住了那一抹思绪,开口问道:“掌柜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虽是疑问,但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因为突然出现的陌生文字,或是早就已经有所察觉的,年轻掌柜身上那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淡然,就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也并不是由他参与的故事,明明他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却像旁观者一样。
那掌柜顿了片刻,便笑着摩挲那茶罐上的红纸,“我不知该如何界定世界。我自小就生活在山里,养育我的只有年迈的父亲,因《女帝书》的承诺,父亲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直到我出生,他才开始老去。我在山中度过无数春秋,屋舍从崭新到倒塌,我方才等到。我顺着指引来到这里,也不知是否和山中是一个世界。”
“那你可知道如何阻止天破?”
掌柜摇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山里,之前的所有信息都是靠着父亲口口相传,而父亲也从未离开过那座山,所以他们知道的信息很有限。
宋颂点头,便也知道了他身上再问不出别的信息,只有和那个承诺有关的内容他才能解惑,“五首曲子还剩下四首,会在何时奏起?”
掌柜说道:“宋大人,只余下三首了。先祖留下一方水镜用来观测天象,水镜全部变黑便是天要破了,此时奏起第一支曲子,水镜会指引我来到这里。第二首曲子,要在裂痕产生时奏起,便是昨夜。余下的,会从今夜起接连响起。”
“在下家中传承为天外之音,弹奏的曲子能传很远,只要与这个世界根系相连的地方都能听到,宿主身边的人若是天外之人,便都能听见,它会唤醒所有人的记忆。”
宋颂沉思着,指节下意识地叩着桌案,她细细思索着掌柜的话,试图在一团迷雾中找到真正的线索。
洛霖霖说《女帝书》的功能是一本词典,而在掌柜口中,《女帝书》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在天破时出现,能够让天外之人回家,通过某种手段和这些想离开的人定下了承诺,它的意志存在所有小世界,是在监视,还是作为一个锚点?
如果所有的卡牌都在寻找《女帝书》,那是不是它藏着让系统覆灭的线索?
还有一件事,就是天破。
估邶城上方会出现破口,破口能让卡牌人物回家,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的灾难。找寻“补天”之法,是当务之急,可这东西太玄乎了,宋颂从未在任何卡牌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那就说明,现存的所有卡牌都未见过天破。
经历过天破的卡牌都离开了,所以这些消息没有任何卡牌知道。至于离开的真相,宋颂也依旧存疑,到底是离开,还是消失,又或是像她一样,沉睡在系统的卡池里。
“那掌柜可知道天何时会破?”宋颂觉得这是当务之急,她一定要在天破之前找到《女帝书》,然后想到应对之法。
“现在只有一道裂痕,具体何时会破我也不知。不过……这一回很慢,从水镜全黑到第一道裂痕出现,已经一年有余,先祖留下的手札中说,‘水镜黑,恐有异象。三年至,天现蛛网状,后月余,天破之。’,若按手札中所说,水镜全黑后三年,便会有蛛网状裂痕,可现在一年有余,只有一道裂痕。”
宋颂敲击桌面,思考着其中的关键。
天破的时间不是固定的,那么起着决定性的因素是什么?
若昨夜的经历是回忆自己的往事,那么,五首曲子有一首专门让她们回忆往事,其中深意是什么呢?一定是有用的,一定。
宋颂决定仔细分析那段记忆,里面一定藏着重要的信息。而且掌柜的曲子能让天外之人找到曾经的回忆,这一点就说明,只有能听到曲子的,曾经才是真正的人。
而那些听不到的,是系统创造出来的产物。
就像那些看守他们修建宝库的士兵和爻身边出现的卡牌,都是没有灵魂的系统产物。
或许,《女帝书》的用意,是为了让她们在天破之前分出阵营?想要逃脱系统控制的人,和由系统控制的爪牙。
宋颂回到城主府后就使用投影将所有留在估邶城的卡牌人物召集,除了远在天边的许红翠,所有的卡牌都来了。
不过许红翠不出现也没关系,她和许茗因是绑定的,只要许茗因是真的,她也就是真的。
询问了一番,发现昨夜所有人都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很久之前的往事。
这样一来,宋颂便确定自己周围的卡牌人物都是真实的,她们也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先是活生生的人,然后突然出现在卡池里,等待着被抽取。
散会后,宋颂留下了洛霖霖,她脸色苍白眸光黯淡,看起来像是缠绵病榻许久,可明明昨夜见着还是好好的,而且她升了星,怎会比原先还要病弱?
宋颂还未开口,她便先出声了:“那群人又出现了,她们完成了我的要求。”她虚弱地靠坐在放着软垫的圈椅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神态看着宋颂,轻声说道:“我得守诺,所以往后我会是她们的人。”
宋颂沉默地看着她,竟难以理解她此时说这些话的意图,她从不掩饰自己那些阴暗的猜忌,所以她觉得,洛霖霖或许是在宣战。
好在洛霖霖并没有藏着掖着,她接着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很长,让我想起了很多已经被遗忘的往事。关于我是怎么变成鬼的,还有我和前任宿主的渊源。”
宋颂抿唇,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她作为卡牌人物出现的时候,宿主是自己的至亲,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我的往事你知道的,我出生在青楼,后来虽然逃出来了,但行事作风和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我的出身注定了我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女子该如何生活。我的前任宿主和我一样,我们少时还一起在青楼生活过几年,只是七岁那年他和他娘被生父接走后,我们便再未见过。”
“他十四岁便遇见了系统,一直在系统的教导下长大,二十岁那年接管了家业,同年抽卡遇见了我。他从未相信过系统,所以一直暗中寻找系统的破绽,直到发现了《女帝书》,他用《女帝书》破译过好几尊无名牌位。”
洛霖霖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说:“那些牌位上有的留存着卡牌留下的信息,有的留着宿主留下的信息,可那些信息真真假假,我们难以辨识。直到有一天,又找到了一尊牌位。”
“宿主拿到那尊牌位后,就和系统断开了联系,之后我们发现,只要带着那尊牌位,就可以屏蔽系统的控制。破译后,我们发现那并不是以往得到过的那些留存信息的机关,而是一尊真正的牌位。是已经死亡的,洛霖霖的牌位。”
“系统全盛时期,卡牌最高可以升至五星,而现在只能升到三星,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它的根系逃了。人类的生机是系统能汲取的能量,所以有了慢慢培养的宿主,百姓的信任也是能量,所以卡牌升星需要积累声望,可这些能量只能够维持它的运行,让它无法扩展自己的野心。所以它选择从原本的世界寻找更为磅礴的能量来支撑那个世界的运行,将获取的力量用在自己的升级上,我、孟敛、希莉雅都曾是支撑一个世界运行的能量,只是她们不记得了。”
“卡牌能够升到几星其实早已注定,跟宿主的努力无关。比如我和孟敛,我们本身就具有很强的能量,所以能够升到五星,而许茗因只是寻常人类,最多只能升到三星。因为升星的本质是,宿主想方设法为卡牌积攒能量,然后用数倍的能量从系统那里赎回卡牌自身的能力。可现在它需要扣下卡牌原本的能量用于自身,所以卡牌升星就被限制住了。”
按这样说,系统就像是一个能量的中转站,它依靠宿主获得能量,然后将这些能量用于维持各个小世界的运行,因为系统的出现一定是影响小世界发展的,所以它也要付出代价。
可是经过漫长的时间,这个中转站有了自己的思维,或许是周而复始的能量转换留存了一些能量在它的身上,所以它升级了,也生出了野心,不再甘心当一个中转站。
所以它贪污了宿主获取的所有能量,然后又从原本的世界找出一些能量强盛的人以卡牌的身份出现在宿主的身边,让她们变成维持这个小世界运行的电池。
能量强盛的角色往往更为强大,所以有人发现了端倪,便有了反叛。
她们的反叛让一些小世界失去了自己的“电池”,所以系统又得将自己已经吃下去的能量分出来维持小世界的运行,这就导致了它的衰弱。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那些小世界运行呢?它为什么不选择抛弃?
不对!
系统只是个中转站,那就说明它也是被创造出来的,或许对创造它的人来说,它只是一个简单的工具,所以并没有太多关注,这也就养大了系统的野心。
而且它也选择了抛弃一些小世界,就比如那个破洞,还有破洞里出现的怪物。当小世界里没有人,甚至没有智慧生物,只有一群残暴没有理智的怪物的时候,这个小世界就可以被抛弃了。
“再说回我的牌位,当初我将它藏在了身体里,如今升到二星,便可以取出来给你了。”
她说罢将一块漆黑的牌位交给宋颂,捏住牌位的手指苍白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那牌位十分老旧,还带有豁口,但是所有的字都用金漆描过一遍,所以字迹十分清楚:先室洛氏闺名霖霖生西莲位。
“我都忘了给我立牌位的是哪一个男子了……”
她说罢自嘲一笑,冰凉的手搭在宋颂的手上抚摸那牌位上的金字,小声说:“我死相凄惨,寻不到半片碎骨残骸,也未留下遗物,只有这牌位,勉强能称得上‘遗物’。”
“我将我的牌位交给你,因为这是系统获取力量的根系,也是系统的一部分。我想,或许我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牌位’,一个证明身份的物件,只是很难找到,因为一旦找到了,就可以选择断开和系统的联系。就像我和孟敛,我们曾经都是一个小世界的根系,现在却一同出现在这里,我还带有自己的记忆,因为我拿到了我的牌位,我是自由的,回到卡池是我自己的选择。”
“好了,我要走了,她们说好了晚上来接我。等我离开以后,你可以去我住的院子里,我在那里给你留了东西。”
就这样简单的道别,没有任何煽情的词汇,洛霖霖不曾向宋颂许诺,宋颂也没有给出什么承诺。
就像她们毫无准备的遇见一样,在某一天,又猝不及防的分开。
宋颂看着洛霖霖单薄到有些透明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牌位。她不知道洛霖霖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也不知道她踏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她只知道,洛霖霖是个聪明人。
这是个带着理想主义的聪明人,所以,她选择的路,不会比自己正在走着的简单多少。
她们注定要为了某种坚持而努力,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