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刀白凤的感情自白
誉儿，你总不肯练习武功，为父真怕有一天，你遭恶人擒住，被逼做下些屈辱之事，让我段氏一门贻笑天下。
常言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我们身为大理皇室，与常人又有不同。
你身为段氏弟子，需时刻牢记：有时性命事小，声誉事大。
昔日的段誉听得懵懵懂懂，而此时却是浑身一颤，醍醐灌顶。
是了，母亲被云中鹤擒住，这场景下，不就是如此吗？！
若是父亲，该如何作为？！
他又脑中一想，那我呢？
如果是王姑娘遭逢哪些的场景，别说磕几个头，就是磕一千一万头，我也愿意。哪怕要我性命用换她，我也甘之如饴.....
至于，什么大理段氏的尊严、荣辱、声誉，哪里比得上王姑娘的清白和性命。
想到这里，他有些气馁，暗道：唉，恐怕遇到这种事情，父王虽爱娘胜过自己性命，但大理段氏的声誉荣辱，却还排在娘前面.....
那南海鳄神说我是瓜子脸、我父王是国字脸，长得不像。
看来，我跟父王，真的不同。
流着眼泪的刀白凤，又一次问向段誉：“誉儿，你说，那种情况下，你父亲他会这样毫不犹豫地磕头救我吗？！”
段誉幻想那场景，感同身受，不由得心如刀割，颤声答道：“娘啊，要是我在，若是能救娘，莫说跪地磕几个头，就是磕千百数万个头，我也甘愿，不会有一丝犹豫.....”
刀白凤闻言，脸上有些欣慰，却又问道：“那你父王，会怎么做？！”
段誉摇摇头、面容挣扎，终是颓然道：“若是父亲在，他也必不会让娘受辱.....”
“只是堂堂大理皇室、镇南王之尊，若是跪倒于那云中鹤面前，让大理段氏声誉受损，父亲恐怕万万难以接受.....”
段誉环顾乔峰夫妇等人，咬着牙，大声痛呼道：“我想，父亲会一刀杀了娘，再自尽相随.....”
“只有这样，才能既不让娘你受辱，也不辱没了大理段氏的声名.....”
刀白凤闻言，眼眶又涌现两行热泪来，叫道：“是啊，确是如此.....”
“我身为大理王妃，本不该有什么不满....”
“只是当我看见刚结识的秦川，却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磕头，丝毫不顾自己的尊严，疾声大呼哀求云中鹤放过我.....”
“那一刻，我虽然绝望欲死，但却又感动无比，数十年如枯井死寂的内心，仿佛被一道光照亮，突然又活过来了....”
“秦川，就是那道光！”
“那一刻，我恍恍惚惚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二十年前遇到这个男人，也许我未必就会嫁给你父王了吧.....”
这一番话，说得惊得几人满脸惊愕。
傅思古笃诚对视一眼，虽都微微摇头，可内心却隐约觉得有那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听得内心波澜起伏，俏脸泛红的阿朱，急声问向乔峰：“大哥，若是我遇到那种情景呢，你会怎么做？”乔峰哪里不明白阿朱的用意，既是询问自己心迹，又有为刀白凤秦川开脱之意。
乔峰看了看段誉，扪心自问一番，一脸肃穆，沉声答道：“阿朱啊，那种场景，我也会像秦川那样磕头救你.....”
“只是，要向云中鹤那种杂碎败类磕头，心中多少会先挣扎痛苦，做不到像秦川那样毫不犹豫。”
他叹息道：“萧某，一向自诩英雄好汉，以前还觉得秦川生性跳脱，少了些英雄好汉的成熟稳重....”
“今天才明白，原来我是被虚名所禁锢而不知，秦川心中却毫无个人虚名二字，为了一个刚结识的人，竟能如此.....”
“好汉子，我不如他....”
一番话听到阿朱又敬又佩，听得段誉沉默无言。
段誉思索道：我能为了我爱的王姑娘，甘心受辱。
可，秦川呢，那才刚结识我娘，就能如此？！
为了一个刚结识的陌生人，丝毫不顾尊严不顾荣辱，段誉啊，你自问能做得到吗？！
心中泛起一个否定的答案后，段誉对秦川的怨恨，不由得又消散了几分。
阿朱接着问道：“那之后呢，云中鹤可曾信守承诺？”
萧峰摇头暗叹阿朱单纯，果然刀白凤凄然地说道：“那个无耻之徒，言而无信，戏弄秦川磕头之后，根本不肯放过我.....”
“啊！？”
听到这话，连乔峰在内，段誉阿朱等几人，惊得心再次被悬了起来，忐忑难安。
刀白凤似想起秦川一般，脸上泛起柔情，回忆道：“秦川见云中鹤出言反尔，又怒又恨，他不忍看着我受那种淫辱，一头撞向神坛，就要当场自尽.....”
段誉惊愕得脱口叫道：“什么？！”
萧峰叹息道：“好个烈性男儿，看不出他桀骜不驯之下，竟然有如此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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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男儿，竟然没有和他结为异姓兄弟，真是萧某无福....”
阿朱虽听得惊心动魄，但想起秦川没死、否则哪会后来遇见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宽。
她笑道：“大哥，你忘了，我可是跟秦川结为异姓兄妹的.....”
“你可当不成他大哥，只能当他妹夫了.....”
乔峰哈哈一笑。
段誉颤声道：“没想到，没想到，秦川竟然如此烈性？！”
阿朱知道秦川机敏过人，隐约猜到后面的故事，却故作紧张，配合地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刀白凤想起当时峰回路转的一幕，脸上露出欢喜和迷恋之色，说道：“云中鹤那恶徒，何等无耻，想羞辱那个秦川，怎肯让他去死，扑上去一把将他揪了回来....”“可不知，他却正中了秦川的算计！”
“秦川被他抓住一刻，若他抽打，趁机施发了他腰间最后的保命飞针，终于将云中鹤重伤在地......”
“好啊！”
心悬到嗓子口的傅思古笃诚，两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眼睛一亮，欢喜地大声拍手叫好：“好汉子，有勇有谋！”
待回过神看向段誉，却见他毫无责怪之意，脸上容光闪烁，分明是一样的激动和欢喜。
刀白凤流着眼泪，缓缓说道：“之后，他宰杀了云中鹤。”
“而我身上中的春毒，却无法克制，那种情况之下，我便跟他.....”
她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虽有些叹气，但却也不觉得是刀白凤和秦川的错。
段誉默然无语，他哪里聊到其中有这么惊心动魄、催人泪下的波折，只觉胸腔之中空荡荡的，之前的愤怒和恨意，不知哪里去了。
刀白凤擦了擦眼泪，环顾几人，叹息道：“誉儿，这件事，我从未对人说过。今日事已至此，看你和秦川生死相残，我不得不全都说出来....”
阿朱拉着刀白凤的手，摇头说道：“王妃，这一切，都怨不得你，分明是造化弄人....”
刀白凤俏脸闪出一抹坚毅之色，柔声说道：“当日那种情形之下，他一个陌生人几番舍死忘生搭救我，甚至为我那样不顾尊严地跪地求饶.....”
“莫说我中了春毒，无药解救。哪怕有药可解，我也愿意委身于他.....”
“我虽然贵为大理镇南王王妃，看似尊贵无比，但过得是否幸福，誉儿你应该知道！”
“十多年前，自我去了玉虚观，我便再没有跟你父王一同生活过....”
“我也曾日夜盼着你父亲回心转意，不在外面沾花惹柳。”
“可，我盼了多少年，他是如何做的....”
“我日夜对着青灯古卷内心煎熬，以为自己的等待，能有所回报.......”
”可是呢？”
刀白凤泪如雨下，连部分道袍也被泪水打湿了，她歇斯底里地倾吐着自己的心声。
“遇到秦川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这十多年的等待，并不是为了等一个不会浪子回头的人，而是为了等一个会为我奋不顾身、用生命保护我的人.........”
她双目颤抖，泪水横流，痛苦地厉声喝问“誉儿，娘这样，算是淫贱无耻的女人吗？”
刀白凤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不已。
众人一片沉寂，听得刀白凤凄苦的泣声，心中都在默默给出答案。
许久，段誉才抬起头，脸上阴晴变幻的神色已缓缓褪去，目光中已然坚定，更多了几分悲天悯人。
他柔声叹息道：“娘啊，原谅孩儿吧，孩儿误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