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先婚后爱if线】19
第132章
一晃几日。
苏蓝再次见到钟予的时候,是周日早上。
司机漆黑的车开到钟家门口，透过车窗，苏蓝见到了从门廊台阶上走下来的钟予。
几天不见,他似乎整个人虚弱很多。
天光之下,他的肌肤像是莹玉一样白，那种耀眼的颜色，几乎有些透明，苏蓝不禁眯起了眼。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唇。
一抹艳红，像是清晨的玫瑰，点缀在那张美丽的脸上,优越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
他下台阶走近了,苏蓝才发现，钟予是真的……很白。
白得有些过分。
像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乌黑鸦羽似的浓密睫毛敛下,在脸上洒下一层淡色的阴影。
“早。”他轻声说。
他坐进车里，靠在另一侧，跟苏蓝保持了客气的距离。
“早。”
苏蓝说。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今天是她父亲扫墓的日子，陪她一同的钟予也穿了黑衣,更显得人白得剔透。
外套版型很硬,撑得起身子,但苏蓝却莫名感觉，钟予比起上次她见到他的时候的样子……人也削瘦了一圈。
车里开了暖气,钟予脱下了外套，里面的衬衣柔软贴身。
这下证实了苏蓝的想法。
他的腰苏蓝知道有多好摸,腰窝凹陷下去,却又带着薄薄的肌肉,肌理格外好看。
现在隔着衬衣,苏蓝能看到他腰处折进去的褶皱，松落落的。
他整个人透露着一种冷淡疏离的气息，有些虚弱的美，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跟她坐上了同一辆车。
这就是伴侣。
苏蓝移开目光。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要伴侣一同出面的场合，他们两人仍然需要站在一起。
在那天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谈过话。
那天早上起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钟予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敛着眼，用正常而平静的声线跟她说话。
“——苏蓝，我们当做，昨晚什么都没有吧。”
听到这句话的苏蓝，本来手指嗒嗒地一下下敲在自己的手臂上，忽地停下了动作。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钟予似乎做了决定，吐字轻却清晰，“就当——没发生。”
苏蓝定定看了他很久一会儿，转而抬了抬下巴，又点头，“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那就这么办。”
像是某种心照不宣，在那天之后，他们都没有再聊过这件事情。
两人的聊天对话框本来消息也并不多，这下，这几天内除了公事上的询问，其他私人的对话一应消失了。
就像是那层单薄的“情人” 的关系，也就此不复存在了一般。
而他们心知肚明。
“谢谢你陪我来。”
车开动后，苏蓝开口道。
钟予看着窗外，并没有回过头来，“……不用。”
“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苏蓝道，静静地注视他，“是没休息好么？”
钟予抿了抿唇。
几天的时间不见，他嘴唇上的伤终于好了个七七八八，说话声音不再那么哑，恢复了那个清冽的嗓音。
“还好。”
其实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但苏蓝并不觉得问出来会打破某种界限。
“是么。”
她目光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了。
“你有看过吕医生么？”
“看过。”
“他说什么了么？”
“……没什么。”
“这样。”
车子向前行驶，苏蓝看向窗外街边的行人，都城早间的人都来往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要事要去追逐。
要追逐的事情太多了。
苏蓝自己的待办事项上就要太多的条例，仿佛她的时间是钟表上的指针，按着每一条事项跳动，永远向着前方，从来都不回头。
就像她一直以来那样。
但她在某一瞬间，忽然想要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
车子驶到了苏家墓园的门口。
某一年扫墓的日子，苏家大大小小的亲戚都会来。
苏家主家平常只有她，继母，还有苏梓。但真要说起来，那些大大小小不知道跨了几条血缘线的亲戚，一抓一大把。
苏蓝的生母那里也来了亲属，但苏蓝对自己未曾谋面的生母都没有什么感情，更别提那些在她人生中毫无痕迹的亲戚了。
所以往年，这个扫墓对她来说，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人多起来的场合，照样需要一个主持人。
继母身体不好，主持人都是由家里某个长辈担任。
黑压压的一片人或哭或哀地站着。
“每年到这个时间，我都会格外怀念苏先生。不提他对家里事业的帮持，苏先生一直非常关注家事和小辈们的发展，前几年，他还专门设立了一笔基金，帮助我们家里的小辈念书……”
站在墓前的人群前排，苏蓝听着对方装模作样的沉痛语气，有些百无聊赖地抬起眼，盯上树梢上泛黄的叶子。
要是父亲，应该也觉得挺无聊的。
有某一片树叶在枝头摇摇欲坠，被风折腾得欲落未落，苏蓝盯着它，看着它打旋儿，翻转，拦腰扬起，然后——终于，它晃了个圈儿，落了下来。
苏蓝抬手去接。
这么一伸手，却擦着身旁人的面颊过去。
绿眸淡淡转过来，钟予望向她。
那一片落叶被她接住在了手掌之间，苏蓝定了一下，才将叶子握进掌心。
指尖顺着叶片的脉络往下顺滑， 苏蓝搓揉了一下， 叶子里的汁便渗了出来，沾湿了她的指腹。
“抱歉。”
她抬了下眉。
“没事。”他说，轻轻偏过脸。
……对，这一次，钟予跟她来了。
这个念头，本来只是一个陈述句。
却莫名其妙地，在苏蓝心里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
就像是有某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说，“你看，如果你这时候，选择稍微停下脚步，你会发现……”
会发现什么？
扫墓的仪式对活着的人来说更是种社交场合，中途还有茶点供应。
这次钟予来了，自然有很多人想要上前来搭话。
苏蓝站得不远不近，被自己一位不知道是堂哥还是表哥的人拉住闲聊，她手里拿着酒，眼神却不由自主穿过无数身影的人群，随意地略过，不知道在寻找着些什么。
少年苏梓很想跟她说话，但他被几个长辈围在中间，那些人喋喋不休着似乎是想要给他介绍对象，苏梓脸色越来越黑。
他分身乏术，转头向她投来小狗眨巴眼睛一般的求救眼神。
“姐姐——”
苏蓝忍俊不禁。
她唇角微微上翘，冲他比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
看，养个麻烦弟弟，虽然爱哭爱闹，但只要不养在身边，就像是对待别人家的小狗一样。
偶尔挠挠下巴摸摸头，享受他的可爱就可以了。
正想着，身旁的堂哥还在殷勤跟她对话，“你觉得我的商业企划怎么样？我觉得吧，家里给我安排的那些什么从底层做起的岗位都实在是太无聊了，像我们苏家人们，还是就要出去干一番大事业……”
苏蓝挂着礼貌的微笑，漫不经心地点头，“挺不错的啊。”
她有这种本领，总让人觉得自己是她关注中心的唯一。
果然，说话的堂哥立即兴奋起来，打了鸡血一般，“你也觉得吗？苏蓝，你也觉得我的公司会有商业价值？说真的，你考不考虑投资——”
“抱歉，失陪一下。”
苏蓝唇边的笑意忽地微不可查地凝滞了一下，她点了下头，拿着酒杯，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将那个伸手想要揽她肩膀的男人甩在身后。
她的视线中，正扫到了钟予。
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巧笑嫣然的披着黑西装的女人。
苏蓝在脑海里过了一下面孔，觉得她应该是自己生母那边某个跟自己三代都打不着的亲戚。
关系远到，估计就算通婚都不会被法律禁止。
苏蓝心想，她也挺大胆的。
有钟予的地方，永远是人群关注的焦点。
随着走近，苏蓝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说真的，钟先生，我以前见过你。”
黑西装女人拨了下耳边的发，殷勤笑道，“虽然应该不太可能，但你——你还对我有印象么？”
“抱歉。”
钟予漂亮的眼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嗓音很淡，他拿着自己的酒杯，情绪不明。
“啊哈哈，你不记得也不奇怪了，”
女人尴尬笑起来，“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天是个慈善宴会，我们那时候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玩鬼和新娘，我对你印象特别深……”
苏蓝的目光里，钟予竟然微微顿住了脚步。
他站定了一瞬，转过了眼，“宴会？”
女人见他愿意理自己，立马眉飞色舞起来，“啊，你想起来了？那当然了！那天，苏蓝也在——”
“夫人。”
苏蓝微笑着揽住了钟予的腰，她亲昵地贴近他，手臂收拢。
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能感觉到，钟予的脊背都僵硬了起来。
苏蓝并不关心，她只是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换上了自己的。
“新的酒我给你拿来了，喝这个吧。”
苏蓝贴得很近，从她的视线里，能看到绯红色一直从钟予的脖颈漫到耳根。
“……夫人。”
这两个字一落，果然，钟予捏着酒杯玻璃颈的手指都攥紧了。
他面上不显什么表情。
对面的女人见她过来，尴尬更深了，但还是强撑着和她也打招呼，“苏蓝，你来了啊，我正和钟先生说小时候，那个时候你也在呢……”
苏蓝礼貌回眸，“不好意思，你是？”
“……”
气氛一时间有一丝的凝结。
苏蓝眼见着对方脸上的血色褪去，慢悠悠弯眼笑道，“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我那个小表姐，很久以前你还来家里吃过饭……”
“啊，没错，你想起来了啊！”对方连忙点头，哂笑道，“这都多久没见了，上次见是什么时候来着？”
苏蓝：“我父亲上一次忌日的时候。”
表姐：“……”
这还怎么聊？
不是说苏蓝很会聊天的吗？这怎么两句话天就被聊死了两次？？
“——打扰你们话题了。”
苏蓝两眼弯弯，“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什么我也在？”
这话一出，苏蓝感觉自己臂弯下的腰又是微微的一僵。
钟予在紧张。
……紧张什么？
对面的表姐愣了一下，眼神不好意思地投向钟予，躲闪着有点心虚，“这个……刚刚在提的，就是小时候的事情……呃，我是说，小时候的时候我还见过钟先生……”
“嗯，是么？”
“对，呃，钟先生他好像也记得……”
身侧的钟予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苏蓝唇角弧度微弱。
她对这种三人谈话里，两人都在背着她打哑谜的情形实在提不起来好感。
“原来是这样。”
她应了声，直接转向了钟予， 温声道， “夫人，你是不是有点累了？之前几天都没休息好，不然我们先去旁边坐一会儿。”
钟予停顿了几秒，轻轻点了头。
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
“不好意思，失陪。”苏蓝微笑着搂着钟予的腰，对那个表姐点了下头，“李小姐。”
表姐：“……”她姓陈。
……
两人走到一旁。
苏家的墓园很大，茵草繁花，如果不知道是墓园，说是景观公园估计都会有人信。
金黄灿亮的树顶之下，两个人离人群稍远，坐到了长椅上。
“对了，有结果吗？”
苏蓝抿了口酒，问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钟予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
“但之前那次，如果有的话……也不会知道得这么快。”
怀孕的事情。
钟予从上次向她剖明心迹之后，就没有再吃药了。
如果跟他相处是一项负担的话，钟予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如果能维持原样，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苏蓝道，“这样。那有消息的话，记得和我说。”
“好。”
他敛下眼来，点头。
如果能有跟苏蓝的孩子的话……
钟予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这样，以后苏蓝就算讨厌他，他也还能有一个借口时不时见到她。
钟予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难堪。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又响起，“所以，钟予。”
她停顿了一下，又不经意一般开口，“你跟我那个所谓的表姐，刚刚说的——是什么事情？”
钟予顿了顿，手指轻轻地捏了下袖口。
“……刚刚的么？没什么。”
“真的？”
“……嗯。”
身侧没了声音。
她让他做她的新娘这种小时候的玩笑话，钟予也知道就那么相信的自己很傻。
心脏惴惴，他转过脸去，正对上苏蓝睨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表情端着显而易见，但却并没有再问。
身体向长椅背后靠了靠。
又喝了口杯中的酒，苏蓝莫名地，心底漫出些微妙的不爽。
他跟别人有什么秘密？
钟予显然不想开口。
苏蓝心里啧了声。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长椅的木板。
她不爽的点不在于钟予有不能告诉她的事情，而在于他跟某一个别人，有不想对她开口说的话。
真是奇怪地恼人。
想到这儿，苏蓝转过脸。
她抬起手，摸上了钟予的脸。
他一惊，睫毛轻轻颤抖，向她转过来。
钟予僵直了一会儿，却很乖顺，没有躲闪。
“怎么了。”清冽的嗓音很好听。
他的脸贴在她的掌心。
细腻凝脂一般的触感，苏蓝能感觉到他的脸正在微微烫起来。
苏蓝说得轻巧，“你很好摸，让我摸一会儿。”
……这是什么话。
钟予眼尾泛起绯色，但他依然沉默着任她动作。
鬼使神差地，苏蓝听到自己开口接着说，“钟予，以后不要跟来历不明的人说话。”
“我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泪了，撬了一晚上的锁………………
50个红包，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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