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6章 曾经有一万两金子摆在我面前

金子并非大明的主要流通货币。

大大明立国初期,朱元璋时期规定“每钞一贯,准钱千文,银一两;四贯准黄金一两”。

即一两黄金抵四两白银。

但后来大明宝钞贬值,金银比价很快涨到六两、七两。

近年来,由于大量白银流入大明,导致白银贬值,金银比价涨到了十二两到十五两。

一万两金子,就是十几万两银子。

这么大一笔财富,就摆在眼前,要不是因为陈时禄是个烂赌鬼,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此时恐怕当场脑溢血。

“这些银子,当真都是我的?”陈时禄怎么也难以相信,结结巴巴地问道。

窦百顺纠正道:“这些金子只是萧公子给你的赌资。”

“你必须赌上一个时辰,等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是输还是赢,剩下的金子都归你。”。

“到时候你可以决定,是继续赌下去,还是带着金子离开如意坊。”

陈时禄眼珠子都红了:“此话当真?”

“萧公子的话,难道还能有假?”

窦百顺并不知道那位‘萧公子’的真实身份,然而东厂的人鞍前马后地服侍着他,足见其身份了得。

如今京城的有钱人多得是,一万两金子还真不是个事。

陈时禄在心里暗自琢磨着,等会儿尽可能拖延时间,耗一个时辰。

然后带着剩下的金子离开如意坊,那以后岂不是发达了?

窦百顺问道:“陈老爷想玩儿什么?”

陈时禄想了想,“牌九吧!”

之所以选牌九,倒不是他特别精通这个,而是牌九不像掷骰子、叶子牌那样容易做手脚。

窦百顺摆摆手,立即从外面进来一群人,有赌坊的庄家,还有陪陈时禄的客人。

这次没有用筹码,而是直接用金子,这样才足够刺激。

陈时禄入座后,立即有赌场的侍女将一盘金元宝放到他的身边。

他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元宝,一时豪情满怀:我陈货郎,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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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坊的后边,有专门为贵宾准备休息之处。

云逍睡了半个多时辰,刚起身,王承恩就屁颠屁颠地进来。

“陈时禄还在赌着?”云逍喝了一口茶,随口向王承恩问道。

“赌着呢,都赌红眼了!”王承恩笑呵呵地说道。

“小人还以为,他会故意拖延时间少输点,然后把剩下的金子带走。”

“谁知道他赌着赌着就疯了,金元宝就跟金锭纸扎一样,注越压越大,现在已经输的差不多了。”

云逍一头一笑,“这就是赌徒,一旦陷入赌局,哪里还会有半分理智?”

王承恩跟着一阵笑。

接着他看了一眼云逍的神色,欲言又止。

云逍看出他有事,“又有什么麻烦事,直说吧。”

王承恩讪讪一笑,“嘉定侯想拜会国师,就在外面候着。”

“嘉定侯?”

云逍一怔,随即明白王承恩所说的人是谁。

周皇后的老爹周奎,父凭女贵,受封嘉定伯。

周奎因为水泥股份公司的事情,错过了赚银子的机会,活活地把自己给气死了。

他的长子周绎承袭了爵位。

崇祯为了安抚周皇后,把周绎的爵位从嘉定伯升为嘉定侯。

云逍问道:“因为永安保险公司的事情?”

去年底因为西山煤矿发生矿难,死了十几个矿工。

承保工伤险的永安保险公司因为赖账,被死难矿工家属告到了顺天府。

永安保险的后台,正是周绎和其他几名皇亲国戚。

崇祯知道之后,勃然大怒。

大年初一这天,顺天府衙门就直接派人,将永安保险的经理以及十几个管事的全都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

按照崇祯的意思,不光是惩治这些办事,后面的皇亲国戚也都要严惩。

王承恩说道:“为了这事,万岁爷和皇后娘娘这几天正闹着别扭。万岁爷要严惩嘉定侯,皇后娘娘求情反被训斥了一顿,气得娘娘三天都没吃饭。小的寻思着,这事也只有国师发话才行,这才跟嘉定侯知会了一声。”

“皇帝这性子,得改一改了!”

云逍忍不住笑了。

大侄子这人,性子太刚烈,不大适合当皇帝。

历史上的他,被文官们耍的团团转,只得无能狂怒,阁臣换了一批又一批,杀了一茬又一茬。

京城被李自成攻破,他先杀嫔妃、女儿,然后一根白绫结果了自己。

永安保险公司赖账,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情,做生意的人哪个不黑?

别说是保险业刚刚在大明起步,在后世,各种监管制度不可谓不严密,保险公司还不是照样赖账?

某个漂亮国,还发生了保险公司ceo高管被当街枪杀的事情。

永安保险的事情,重罚也就是了,不至于把大舅子也给弄进去。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总是得要点面子的吧?

“嘉定侯的人,我就不见了,给他带两句话。”

这件事云逍非得开口,否则到时候周皇后连他都怨恨上了。

“告诉嘉定侯,赔付矿难工人家属双倍的工亡补助金,然后在《大明日报》上公开道歉,并保证今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国师宽容,嘉定侯必定会五内铭感。”

王承恩连连点头,这么安排不仅是惩治了永安保险,顺带还敲打了其他保险公司。

连国舅爷都受惩了,其他保险公司赖账之前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保住了周绎,也就保住了周皇后的面子。

“另外告诉嘉定侯,做生意赚钱,天经地义,可不能赚昧良心的钱。”

“保险公司刚起步,以后有的是银子赚,可别竭泽而渔,为了点蝇头小利,毁了保险行的声誉,断了这个行业的财路。”

“保险也关系到社稷民生,谁敢毁了它,我就毁了他!”

云逍的语气说的极重。

“经了这场是非,嘉定侯今后会知道分寸的。小的这就去转告他!”

王承恩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他前脚离开,陈时禄后脚就走了进来。

云逍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万两金子,还剩多少?”

陈时禄‘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比死了亲娘还要悲痛。

曾经有一万两金子,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