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五条悟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纯白的空间中，看不到距离的尽头，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片空间中,除了他之外,还有躺着一个人，就是黑泽里奈。
五条悟缓缓往这片空间的中心位置走去。
黑泽里奈还在处在昏迷中。
她体内的封印已经被彻底解开了,属于特级术师的咒力弥漫沸腾。
五条悟在黑泽里奈身边蹲下,抬手拨开了她微乱的发丝。
她额头上的那抹红色标记，很不稳定的的样子,一会儿红得鲜艳,一会儿又黯淡褪色。
五条悟知道,这是因为黑泽里奈正在和她身体里的咒物进行斗争。
最后，谁会获得身体的主导权？
几乎没有人在吞下来自千年前的特级咒物,还能够保持自身神智的清醒。
到现在为止，五条悟也就遇见过虎杖悠仁这一个例外。
但如果是里奈的话......
他相信她能够创造奇迹。
虽然里奈乍一看上去挺佛系随性、什么事情都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在真正涉及到底线和原则的事情上,她是绝对寸步不让的类型。
里奈是绝对不会在浑浑噩噩中就把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的。
她一定可以的。
五条悟在心中对自己说。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对黑泽里奈这么有信心,还是在试图说服心慌的自己。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黑泽里奈略显苍白的面容，她纤长的睫毛在眼脸的位置落下大片阴影。
忽然，那片阴影颤了颤。
五条悟意识到了什么，一错不错地盯住黑泽里奈,连呼吸声都不自觉放轻了。
只见她额头上的那抹红色的标记的颜色越来越黯淡下来,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彻底褪去。
黑泽里奈周身萦绕的咒力一时间变得驳杂凌乱起来，即使是五条悟也没法分辨出,属于谁的咒力占据了上风。
她忽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血色的双眸，深深倒映在五条悟的眼底。
毫无疑问，这是一双陌生的眼睛,连带着其中那冰冷嗜血的情绪，也是极其陌生的。
五条悟只觉心脏一瞬间被狠狠攥紧。
五条悟从来没在黑泽里奈身上见到过这种疯狂森冷的情绪。
她总是高高兴兴的，为着一点很小的事情就会很开心——当然也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生气。
不过即使是生气或者别的负面情绪，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五条悟虽然经常调侃她缺少了点属于咒术师的“疯狂”气质，但他实际上挺喜欢、或者说挺羡慕她这种心态。
咒术师和咒灵打交道久了，难免染上许多的负面情绪，心情经常会间歇性地处于极度恶劣暴戾的状态中，比如他一天次想要把高层的那些烂橘子全都杀光。但据五条悟观察下来，黑泽里奈从来不会发生这种情绪忽然跌破阀域的情况。
在她身边总是能接收到轻快愉悦的正能量，然后事态似乎也总能幸运地往好的方向发展。
或许这就是越乐观的人越幸运吧。
但是现在......
幸运是都在以前花光了吗？
他只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陌生的疯狂，和她周身浓郁的墨色咒力交相辉映。
很符合咒术师的气质。
但是再也找不到属于黑泽里奈的感觉了。
五条悟忽然没有来得感到一阵暴戾的怒意。
冰冷狂躁的咒力沸腾肆虐，似是想将一切都毁灭殆尽。
五条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将世间万物全都夷为平地的疯狂念头。
当然，他理智上知道这是“不正确” 的。
但是庞大的咒力就像是不听使唤般，叫嚣着，沸腾着，充斥着毁灭欲望和极致的恶。
......果然，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五条悟之前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回避往这个方向去深想。
因为他知道，爱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当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
有乙骨忧太和里香的前车之鉴在前，五条悟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控制的了最终的后果。
他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对“爱” 没有信心。
“爱”是个分量很重，但又虚无缥缈的词。
谁能保证自己的爱人和自己抱有同样炙热的情感，一辈子不会变心呢？
谁能保证，这份爱情，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事故，比如病痛、比如死亡，而突然终结呢？
爱意和恨意离的这么近，谁又能保证，不会因为某个诱因因爱生恨，彻底走向岔路呢？
普通人的爱情破碎后，都会深深伤害到彼此，更何况咒术师。
咒术师会相互诅咒，诅咒其他人、甚至诅咒这个世界。
因此，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五条悟下意识回避了这个可能性，转而把他们的关系界定在师生范围之内，然后继续毫无负担地相处。
只是现在，五条悟从自己愈发狂躁扭曲的咒力中，发现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私心的驱使下掩耳盗铃装聋作哑罢了。
不但无济于事，还越演越烈。
最开始刚冒出点苗头来的那份喜欢，已经在他的放纵下不知不觉成长为了参天大树，并在遭到摧毁性的破坏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了露出獠牙的凶兽。
五条悟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不住自己咒力了。
其实他也不怎么想控制。
五条悟只是有一瞬间的庆幸，至少自己现在被封印在了狱门疆里。
要不然的话，他估计要和杰一起，从高专最强二人组，变成高专叛逃二人组了。
而现在在狱门疆里，他那扭曲到极致的诅咒，只会对着眼前这位罪魁祸首。
五条悟盯着眼前之人那双猩红的眼眸，手缓缓收拢，咒力凝结，手背上绷出青筋。
之前那个缝合怪说什么来着？
咒物的主人，叫“公主殿下”是吧？
“你醒了啊，公主殿下。”
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代号，苍蓝色的眼眸中酝酿着暗沉的风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一切撕碎。
黑泽里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黑泽里奈没想到自己刚晕晕乎乎睁开眼睛，就听到五条悟在用奇怪的腔调叫她“公主殿下”。
什么鬼，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黑泽里奈不由得联想到了她的前邻居，冲矢昴。
有次她正好撞见，那个粉头发FBI，竟然为老不尊地称呼人家灰原哀小朋友为“公主殿下”。
嘶。
和现在的五条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黑泽里奈抽了抽嘴角，一言难尽地瞅着五条悟：“你们十岁的男人都这么油腻吗？”
五条悟忽然愣住。！